筠舟才姗姗来迟。
刑房昏暗且潮湿,泛着浓重的霉味,而在这霉味中,若是仔细辨别,能闻得到透出来的血腥气息。
地上、墙角乃至墙壁上面,都放着各种各样的刑具。
许多刑具上,沾染着星星点点的黑。
很显然,这些黑并非脏污,而是血液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这样的地方,仅仅是待着,足以让人心中生惧。
在来之前,始终都镇定自若的葛氏,脸色都变了一变,而吴秋儿和郑翠兰两个年轻小姑娘,已是脸色煞白,眼泪汪汪。
“说一说吧。”
陆明河开口询问。
声音沉闷,却威严十足。
葛氏仍旧沉默不言,吴秋儿和郑翠兰却是被吓得不轻,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落。
但两个人却也将脑袋摇成了拨浪鼓,“陆巡使,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眼见陆明河和程筠舟神色阴沉,两个人干脆跪在地上,“我们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言罢,便是噗通噗通地磕头。
额头碰撞到地砖上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而两个人的额头,也已经红肿一片。
一旁的葛氏仍旧缄口不言,对郑翠兰和吴秋儿的行为也并不阻拦。
神情虽然淡然,却也透了几分欣慰,乃至如释重负之感。
显然很满意两个人此时的表现。
照这个状况来看的话,哪怕是动用刑罚,她们三人应该也不会说了实话。
陆明河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你们有你们的打算和谋划,更有自己的苦衷。”
“只是我陆明河身为左军巡使,自认平日做事也算尽心尽责,对得起自己的官职。”
“旁的不说,就这些时日侦办郑小娘子和吴二娘子失踪案子时,三位也该知晓我的为人,绝非是辜负百姓信任的昏庸之人。”
“这其中的苦衷与为难,不妨与我说上一说,我一定为你们排忧解难,不让你们如此困苦。”
此言一出,不停磕头的吴秋儿和郑翠兰顿时停了动作,不约而同地看向葛氏。
而葛氏也是怔了一怔,看向陆明河。
如陆明河所说,这段时日,在吴秋儿和郑翠兰失踪一事上,陆明河可谓是尽心尽力。
不曾因为她们不过是贫苦百姓便敷衍了事,更不曾因为她们没有多余的银钱犒劳而态度不佳。
陆明河,的确是对得起他的官职。
亦对得起做人的良心。
若是他知晓整件事情的原委,必定会为他们主持公道。
这样的话,那……
葛氏心思微动。
尤其在看到陆明河满脸恳切时,这嘴唇更是颤动了好几下。
但在嗫嚅片刻后,葛氏仍旧是低下了头,“陆巡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只是,陆巡使也好,整个开封府衙也好,都帮不了我们的。”
“那,陆明河呢?”陆明河追问。
葛氏抬头,“这两者,有区别吗?”
“陆巡使是开封府左军巡使,陆明河便只是陆明河。”
陆明河道,“左军巡使不方便做的,陆明河是不是可以帮的上忙?”
闻言,葛氏面色松动,但片刻后,嘴角却又噙起了一抹苦笑,“陆巡使也好,陆明河也好,都帮不了我们。”
“陆巡使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多谢陆巡使。”
葛氏说完,冲着陆明河,又一次端正地磕了个头。
吴秋儿与郑翠兰,亦是行了个大礼。
原本脸上的期待和犹豫,也再次消散干净。
陆明河眉头紧锁。
他帮不上什么忙……
在她们这样寻常百姓的身上,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是连官府都无法解决的?
到底是什么样的……
陆明河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询问,“派去给吴娘子送信儿的人,回来了吗?”
已经这么晚了,还不见吴冬儿来接她焦急找寻的妹妹。
这……
不对劲!
“我记得好像回来了……”程筠舟回答。
“让人过来,问一问吴娘子为何此时还没来?”
去送信儿的衙差叫做丁姜,得了信儿后快步进了刑房,“陆巡使,程巡判,的确我去给吴娘子送信儿。”
“只是我找寻到吴娘子住处时,吴娘子并不在,听同住一院的邻居说我到之前,吴娘子刚刚出门,至于去了何处,他们并不知晓。”
“我在那里等了大约半个时辰的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