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合金阶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回响,如同敲击着巨大棺椁的边沿。小七走在最前方,每一步都踏在荧光苔藓的边缘,感受着脚下传来的温润脉动,那微弱却坚韧的生命律动是她此刻唯一的慰藉。怀里,青穗碎片冰冷依旧,像一块沉入寒潭的石头,再无半分林夜的气息残留。
磐石紧随其后,巨大的身躯在狭窄的通道里显得有些局促。他刻意放缓了脚步,呼吸粗重却平稳,土黄色的图腾光芒如同呼吸般在体表明灭,牢牢压制着肩胛处那片狰狞的暗紫色侵蚀。那毒素如同潜伏在骨髓深处的毒蛇,每一次图腾力量的流转,都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与深入灵魂的冰冷粘腻感。他咬紧牙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一声不吭,目光沉凝如铁,只盯着前方小七瘦削却挺直的背影。
老k操控着两架刚刚修复、外壳还带着焦痕的微型无人机,如同两只警惕的金属蜻蜓,在队伍前方十余米处无声盘旋。黯淡的扫描光束在布满陈旧管道和锈蚀金属的通道壁上扫过,将前方幽暗曲折的路径和探测到的零星能量读数实时投射到老k手腕上一个闪烁着雪花点的微型屏幕上。
“左转,三十米后有个塌方形成的豁口,穿过去就是地面。妈的,这味儿…”老k低声咒骂着,空气中旧工业废墟特有的铁锈、机油和某种有机物腐败混合的刺鼻气味越来越浓。他警惕地瞥了一眼磐石肩胛的暗紫,手指在控制器上快速拨动,无人机加速前掠,镜头对准了豁口外。
抱着孩子的妇人紧跟着磐石,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将怀中熟睡的孩子护得更紧。断腿的年轻战士拄着一根临时削成的合金棍,咬紧牙关,拖着包扎固定的小腿,在队伍最后艰难挪动,每一次落脚都牵扯着伤口,带来钻心的疼痛,脸色苍白如纸。
小七在豁口前停下脚步。外面不再是7地下庇护所那被柔和荧光点亮的空间。惨白的天光从厚重铅云的缝隙吝啬地漏下,照亮一片巨大的、令人作呕的景象。
眼前是旧时代工业区的遗骸,但早已面目全非。坍塌的巨型厂房骨架如同巨兽的嶙峋骸骨,锈迹斑斑的管道扭曲断裂,如同垂死的触手。而覆盖这一切的,是厚达数米的、不断起伏蠕动的暗红色菌毯!菌毯表面布满粘稠的脓疱,一些破裂的脓疱正渗出暗绿色的腥臭粘液。无数细长、顶端闪烁着暗红幽光的金属铁线如同活物的毛发,在菌毯表面缓缓摇曳、钻探。整个区域散发着浓烈的腐败与死亡气息,空气沉重得几乎凝滞。
这就是星图上标记的“菌毯活跃区”,通往“腐骨裂隙”入口的必经之路。
“操!这鬼地方比星图上看着恶心十倍!”老k低骂,操控无人机降低高度,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看似缓慢、实则可能瞬间暴起的铁线,试图寻找一条相对“稀薄”的路径。屏幕上,代表生物质密度和污染浓度的读数一路飘红。
“没有…绝对安全的路径。”小七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猫瞳锐利地扫视着这片蠕动的地狱,“东侧边缘,靠近那座半塌的冷却塔残骸,菌毯厚度最薄,活性似乎也最低。铁线的密度也稀疏一些。那是唯一的机会。”
她的指尖下意识拂过怀中的青穗碎片。碎片冰冷依旧,但脚下荧光苔藓传来的微弱脉动,却传递给她一丝模糊的“感知”——那片区域的菌毯下方,似乎有某种相对“惰性”的旧时代金属结构层,干扰了渊光菌毯的深度扎根。
“妈的,听你的!”老k啐了一口,手指在控制器上飞舞,两架无人机立刻改变航向,如同探雷器般,沿着小七指出的边缘路线,在距离菌毯表面不足半米的高度缓慢飞行,扫描仪功率开到最大,捕捉着任何细微的能量异常。
“跟紧我,一步不要错。”小七深吸一口气,那混合着腐败与铁锈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幽绿的图腾纹路在她皮肤下悄然流转,自然守护者的力量被压缩到极致,如同无形的薄膜覆盖全身,最大程度隔绝外界污染气息的侵蚀,同时将自身生命波动降到最低。她率先踏出豁口,脚尖落在菌毯边缘一块相对坚硬、尚未被完全覆盖的混凝土残块上。
落脚无声。脚下菌毯的蠕动似乎没有变化,那些摇曳的铁线也没有立刻转向。但她全身的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如同行走在亿万根淬毒的尖针之上。
一步,两步…她如同最轻灵的猫,在废墟的残骸与菌毯的间隙中精准跳跃、挪移。磐石紧随其后,巨大的身躯此刻爆发出惊人的控制力,落脚沉重却精准,土黄色的图腾光芒内敛到极致,只维持着最基本的防御和对体内毒素的压制。他每一步踏下,都刻意避开那些明显松软的菌毯区域,坚硬的靴底落在裸露的金属或混凝土上,发出沉闷但克制的轻响。
妇人和战士也咬紧牙关,竭力模仿着小七的路线,每一步都踩在前人留下的稳固落脚点上,大气不敢出。战士拖着伤腿,额头冷汗涔涔,每一步都伴随着身体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全靠意志支撑。
老k留在豁口内,额头青筋暴跳,眼睛死死盯着手腕上的屏幕,汗水顺着油腻的鬓角滑落。无人机的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