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湿润水汽,正从翻开的泥土深处缓缓渗透上来。
独眼挣扎着抬起头,吐出嘴里的泥土,独眼死死盯着那几株嫩芽和它们下方翻开的湿润泥土。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炸开!
“水…是水汽?!”他声音嘶哑,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他连滚爬爬地扑到那个被翻开的土坑边,不顾一切地用还能动的右手疯狂地向下刨挖!焦黑板结的硬土被挖开,混合着碎石,越往下,指尖传来的触感越是潮湿!
“有水!下面!下面有湿土!”独眼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他对着那个断腿的平民吼道,也像是在对昏迷的老k和小七宣告,“妈的!死不了!咱们死不了!”
他挖得更快,指甲翻卷,渗出血也毫不在意。很快,一个脸盆大小的浅坑被挖了出来,坑底堆积的泥土呈现出深褐色,带着明显的湿痕,甚至能看到几颗微小的水珠在土壤颗粒间凝聚!
断腿的平民也挣扎着爬过来,看着坑底湿润的泥土,绝望的眼神里第一次燃起了炽热的火光。“水…真有湿气…”他喃喃着,伸出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捧起一小捧湿润的泥土,贪婪地嗅着那微弱的、带着土腥味的湿气,仿佛那是世间最甜美的甘露。
小七也挣扎着坐起身,疲惫地靠在裁决者冰冷却坚实的枪管上。她看着独眼疯狂挖掘,看着那捧湿润的泥土,看着那几株在余烬中愈发青翠的嫩芽。左臂幽蓝回路的光芒平稳流淌,右臂暗金熔岩的搏动也缓和下来,一种奇异的明悟在她心中升起。
毁灭的熔岩可以轰开生路。精密的逻辑能够梳理脉络。平衡的翠金守护着希望。而生命本身,才是最终的答案。
她抬起伤痕累累的左手,掌心幽蓝光芒微微闪烁,指向坑底另一处相对松软的焦土,那里似乎也蕴藏着微弱的地下水汽波动。“那里…也试试…”她的声音虚弱,却带着一丝林夜般的冷静。
独眼猛地抬头,仅存的右眼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好!丫头!”他毫不犹豫地扑向小七所指的位置,再次开始挖掘。
裁决者战矛斜插在焦土中,幽蓝、暗金、翠金三色光芒平稳地流转着,如同守护者的呼吸。枪管中段那几道翠金藤蔓纹路的光芒似乎更加温润了一分,无声地笼罩着挖掘的独眼、捧土的平民、昏迷的老k,以及那个靠在它身上、引导着新生的小小身影。
坑底之上,铅灰色的天空依旧破败狰狞,污血仍在滴落。但在这片焦黑的余烬之中,一点由守护者的意志、新生的兽性觉醒、生命本身的倔强以及那悄然凝聚的湿润所共同点燃的微光,正顽强地穿透死亡的阴霾,无声宣告着新生的纪元,已在最深的绝望里,扎下了第一缕根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