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荔两眼象是被洗了一样,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正在展开。
这个世界,是别人的,也是她的。
她不再心疼那一百多万租金和押金,也不急于探索和翻个底朝天。
她只是走到落地窗前,找一个刚好有斜照的角度和温暖的位置,坐下来静静感受,直到在疲困中睡了过去。
醒来,太阳下山。
大厅里尽是远处投映到高空的彩色光芒,窗外的喷泉下有几个保姆带着孩子们在玩耍,周围还有几条名贵犬在主人的牵引下慢悠悠地散着步。
唐荔又回看了一下房子大厅,虽说软硬装修一应俱全,可红酒架上不能没有典藏红酒,衣柜里面不能没有高奢定制,厨房里不能没有德式餐具。
粗略一算,哪怕买二手,几百万也不够塞个缝的。
可要是不装点什么,就显得没有人气,这宅子400多平方,至少也要再投个几千万才能叫人看出个丁卯来。
如今四百万只剩两百多万而已,还要给出国机构上交一些,装扮花掉一些,信用卡还掉一些,买个车再花些……转眼见底了。
果真如王熙凤所说,殊不知小有小的难,大有大的难。
但唐荔的所有计划都来到了最关键环节,如果不是出了父亲这档事她已经准备好放手一搏了。
现在时间不止是金钱,还是命,从四百万到手开始,拖得越久越容易暴露。
望着窗外120度的蜿蜒江面,唐荔跟所有穷人一样久久感慨,钱真的能让人看事情的角度完全不一样。
以前看江是江,现在看江不是江了。
灵感就此诞生,状态一来谁也拦不住,她拿起手机:
“喂,潘总,我今天过来凯旋台了,秘书问我中介那边是不是下架掉,我才想起房子还在出售呢,你定金什么时候能给我,我让秘书给下架掉。”
几句话说得普普通通,大有家大业大也得守一瓦一隅的平淡气魄。
潘东那边笑了笑:“房子我肯定是要的,你先把中介那边给下架了。”
“那可不行,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我也不坑你,你最好找个时间过来看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还是那句话,你要的话得尽快。”
“没问题没问题,什么时候方便?”
“我把钥匙给物业保安,你来的话跟保安拿,我们这的保安都很尽责的。要么,你让那狐狸精带你过来,不过麻烦你告诉她,他们两个留在房子里的东西都被我扔了。”
潘东子嗯嗯哈哈地应着,唐荔表现得很有主人精神,俨然是居高临下的。
谈完电话,唐荔不由得想:
这房子就是养人啊。
房子,归根到底是视野。
事后,她马上联系雷蒙蒙过来这边熟悉房子,雷蒙蒙上班也没啥事做,找个借口就溜出来了。
唐荔却没有那么多时间陪她,她把钥匙交给保安,顺便跟保安打听了一些信息后就走了。
出来之后,她才发现其实是自己不想跟雷蒙蒙碰面,这个女人差点把自己的计划打乱了,不,是着实把自己的计划给打乱了。
原本打算利用潘东子这个把柄就能推倒廉立伟的,但现在必须考虑到如果不能利用潘东子,就得找出替他顶罪的那个人来,也就是结案判决书上那个倒楣鬼——陈奇。利用陈奇来掰倒廉立伟这个后招必须马上激活。
万一雷蒙蒙真的倒戈,才不至于输掉整盘官司。
能执行这个计划的人,必然只有罗小凤这个人选了。
另一边,雷蒙蒙按照她交待的来到凯旋台,在保安处登记审核后,领走钥匙一个人来到g栋708。
开门一看,雷蒙蒙的反应跟唐荔几乎是一样的,瞬间整个嘴巴张大了,连入门的脚步都是轻的、小心翼翼的。
这里不亏是地位的像征。
难怪周一扬先生那么渴望想要一套凯旋台的房子,是男人做梦都想得到,原来唐荔真的这么财大气粗,自己啥时候能象唐律师这样独立啊。
唐荔告诉她,之所以让潘东子跟自己置换房子是为了追踪他的离岸资金,只要有大额钱财转帐记录,就能溯本追源,找到他洗钱的证据。
她找了个自觉不错的位置坐下来欣赏风景,看着窗外的大地从金属色变成彩色,灯如长河,长河如灯,人和车都如苔藓般隐了去,只剩一滩颜色。
她也不是一味坐着,前前后后熟悉了一番,假设自己曾在这里过夜,要是潘东子问起,得对答如流。
坐在这里,她想起网上的“互助花友”们。为了能让学习到的心理学能运用到实际生活中,她一直假装心理师开导“花友”们。
花友圈全名是“幽冥花互助花友圈”,这种花又名水晶兰,是一种罕见的腐生植物,仅在地表生长40天左右,全年300多天藏于地下。
她们以幽冥花自居,暗喻深埋地下,遭遇家暴见不到阳光的自己,只有奋力突破地表,才能见到阳光,而见到阳光的那一刻,就是她们全力开花的时刻。
雷蒙蒙把自己打造成这样一朵开花的水晶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