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五十章
第五十章
汗意滚身,寝衣湿透。
徐昭夏猛地一颤,睁开了眼,发愣望着熟悉的帐顶,心中隐隐发毛。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指掌的存在。
不好受,但也躲不开。
她急促地喘了口气,撑着坐起来,整个人软沉沉地靠在床头,伸手去够茶杯。想喝口冷茶缓缓,变得清醒些。
手却软得不听使唤,碰到杯壁后一挥,噼里啪啦,连茶杯带漆盘摔落在地,茶水溅到她指尖。
“哗啦”一声,越安推门而入,“姑姑怎么了?”她才送走那位祖宗,想着来看看姑姑,便听见这般动静。徐昭夏窒住了,心头迅速蒙上层阴影,叫她不安至极,“……你怎么会在?”都到了夜深人静,快四更天了。
难道她一直守在外头?
平白无故的,这不正常。
越安顿时一身冷汗,指尖陷入掌心,低声解释道:“奴婢……这几日……都在……都在外头,听候吩咐。姑姑回来了,我顺带就守在姑姑门前。”徐昭夏听她意思,是派给她的差事在夜里。说得含混不清,越发叫人惊疑。
“……陛下吩咐你的?”
徐昭夏直截了当问了,趁着匆忙,打量她答复时候的神色。越安将头紧紧埋在胸前,“奴婢不好说,也不敢。”徐昭夏脑中嗡的一声,深吸口气,见她这样,便知道是不会说了。有什么事,须得千方百计瞒着她?
没办法不想到方才,真实得不像梦。
忽然问了句,“…陛下在哪里?”
她声音沙哑,衣袖底下的十指悄然攥紧,整个人像绷得过紧的弓弦。只要刀锋轻轻划过,便会断裂。
越安抬头觑了她一眼,“在……寝殿。”
“几时进去的,可曾沐浴。"徐昭夏观察着她神色,句句逼问。越安身子抖了下,“姑姑,我……”
“越安,我与你素来坦诚相见,也望你能如此待我。”说出时,徐昭夏脑中忽然也闪过个念头,或许她不该问。只要不问,猜测便只是猜测,除了梦里那些事,屋里头没进过人的痕迹。她身上的寝衣也完好如初,只是汗湿,不曾松垮。但已经来不及了。
越安紧张不安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姑姑这样的话,奴婢受不起,奴婢也不想瞒着姑姑的,可……可这件事……”她难以启齿地一顿,“姑姑若知道了…”
“你说。“徐昭夏垂眸,态度变得坚决。
要她装聋作哑,办不到。
就算是万丈深渊,她得认。
越安硬着头皮说了,“是……陛下召幸宫人的事。姑姑去西苑那几日,便开始有宫人侍寝,也算常例。这两日,却有了变数。昨夜两个,今夜送进去了足有三个。”
听着,徐昭夏双唇微张,大脑有些发懵。
提起的心放下了,又马上提了起来。
那个孩子他……同时召幸三个宫人?
她陡然想起那两次,头皮隐隐发麻。
一时间竞觉得,三两个,其实也正常。
他身体强健,又才开荤不懂得克制,若只有一个,当真会吃不消。“这样的事,到底是过了,可奴婢和刘敬不敢劝。姑姑在陛下面前倒是能说得上话,劝几句,可偏偏姑姑和陛下…”徐昭夏一下子打断了她的话,“嗯,确是过了些。但也还好。”她缓缓地舒了口气,心头阴霾散去不少。
或许在帝王人家,这些事本就正常,只要别伤了他身子就行。又想到今天给他送去的那碗羊汤,有些后悔。许就是羊汤闹的,才又添了人。
往后几日,炖些清心败火的汤才是正经。
一时想得远了,徐昭夏回过神,见她疲倦憔悴的样子,摆摆手道:“你也别守着了,回去睡罢。之后这些事不会少,照常告诉我便是,不用自己扛。”次日起来,是个晴天,春阳正好。
徐昭夏本要问几句昨夜承宠的宫人,有宫女悄悄来告诉她,道长公主入宫了。
便先带着越安,去寿宁宫外不远的路上等着人来。半个时辰后,果然见到了长公主仪驾。
“奴婢见过殿下。"徐昭夏领着人行礼。
朱意真叫停了肩舆,说了句免礼,见她起身后站在那里,正正经经的,偏又温柔袅娜,叫人想亲近她。
倒是能理解那个叫谢温的,为何愿意为这么个人,暂且先缓一缓前程。再要遇到个这样的,可不容易。
朱意真笑着挑了下眉,“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随本宫来。”一行人到了万春亭。
天气好,窗子都打开了,微风吹来,带了股淡淡玉兰香。徐昭夏将食盒里的几样点心挪出,牡丹卷摆到那位殿下跟前,又斟了杯茶。朱意真让她别忙活了,笑道:“还是先说说,昨日见了人,觉得如何?可喜欢?″
“今日来找殿下,是有正事想求殿下。“徐昭夏有些不自在,不大惯当面就被人牵起红线,忙将话头掰了回来。
“昨日见的若是喜欢,你口中正事,自是迎刃而解。但凡你嫁了人,旁人议论得再多,也不能再议论到你身上去。”徐昭夏迟疑了下。
听这话里意思,太后娘娘不会阻挠她嫁人。真要是如此,也就意味着不会拿圣德皇太后的遗训逼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