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驱散了夜间的寒意与血腥,却驱不散艾维娜胃里的翻江倒海。
队伍在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夜袭和随之而来的令人胆寒的审讯后,终于再次启程,朝着近在咫尺的邓肯霍夫城堡做最后的行进。
艾维娜趴在马车窗边,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了因剧烈呕吐而渗出的冷汗。
她从那种愤怒到极致的异常状态脱离后,巨大的生理不适便如同潮水般反扑回来。
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闪现昨夜那血腥残酷的画面,胃部一阵阵痉孪,让她几乎吐空了胃里所有的东西,只剩下苦涩的胆汁。
“艾维娜小姐,你……还好吧?”李琮乘坐的马车靠近,他通过车窗,看着艾维娜难受的模样,眼中充满了担忧。
自从艾维娜恢复“正常”,意识到自己昨夜下达了何等残酷的命令,并亲眼目睹了全过程之后,这种剧烈的生理排斥反应就一直没有停止。
毕竟,连亲自执行命令、久经沙场的阿西瓦,在完成那所谓的“诺斯特拉莫老手艺”后,眼神都有些飘忽,不敢再去回想那具体的场景。
而艾维娜,一个八岁的孩子,却自始至终看到了最后。
这种强烈的反差,让李琮在心惊之馀,也不免为她的心理状态感到忧虑。
当然,尽管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胃里如同火烧,但艾维娜内心深处,却并没有对自己昨夜的决断感到后悔。
那是对威胁到伊莎贝拉生命的暴行所做出的必要的回应。
只是,理智上的认同,无法完全压制身体本能的恐惧与排斥。
李琮仔细观察着艾维娜,发现她虽然身体不适,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没有了昨夜那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漠然,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这个原本心地善良的小姑娘,因为这次刺激,性情大变,从此走上酷吏的道路。
艾维娜一边虚弱地挥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在内心庆幸——多亏了之前沼泽地的恶臭让她毫无食欲,没吃晚饭,否则现在恐怕会更加难受。
在车队的另一侧,伊莎贝拉正在沉着地处理后续事宜。
她召见了卫队长和阿西瓦等人,下达了严厉的封口令。
昨夜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艾维娜主导审讯的具体细节,必须被严格封锁,绝不允许外传。
伊莎贝拉可是耗费了不少心力,才为艾维娜塑造起“善良聪慧”的公众形象,这是她为艾维娜未来铺就的重要基石之一。
她绝对不容许这层精心镀上的金身,被什么“剥皮者艾维娜”、“血腥艾维娜”之类可怕的外号所沾污。
这关乎艾维娜未来的名声、婚姻乃至政治前途。
邓肯霍夫卫士们是家族内核武装,忠诚度毋庸置疑,不用担心他们会乱说。
震旦商队成员们都是明白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毕竟他们还要仰仗邓肯家族的庇护和帮助才能返回故土。
随行的侍从们经过菲亚一事的清洗和昨夜的血腥震慑,如今也绝不敢再违抗命令,泄露半分。
至于那些亲眼目睹、甚至亲身经历了昨夜恐怖审讯的俘虏……
伊莎贝拉冰冷的目光扫过那些被严密看管、面如死灰的身影。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辈子都将离不开邓肯霍夫城堡下方那暗无天日的矿坑,永远没有机会向外界透露一个字。
处理完这些,伊莎贝拉望向艾维娜马车方向的眼神,不禁带上了一丝复杂难言的情绪,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她忍不住想,是不是自己之前为了让艾维娜适应这个世界而采取的“震撼教育”太过激烈,才将这孩子逼到了这一步,让她在极端情况下,显露出了如此……冷酷的一面。
好在,就目前观察来看,艾维娜似乎只有在陷入那种针对特定目标,尤其是威胁到伊莎贝拉安全时的极端愤怒状态下,才会变成昨晚那副模样。
平日里,她依旧是那个聪慧、善良,甚至有些过于心软的孩子。这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
李琮似乎看出了伊莎贝拉的担忧,在一旁宽慰道:“伊莎贝拉夫人不必过于忧心。我曾听闻,在那些流传的英雄史诗中,唯有真正杰出的,天赋异禀的传奇人物,才能在极度的愤怒与压力下,反而摒弃杂念,进入一种超乎寻常的冷静与专注状态,做出最精准最无情的判断。
艾维娜小姐昨夜的表现……虽然手段酷烈,但那份在狂怒下的极致冷静,或许恰恰凸显了她非同寻常的潜质与天赋。”
他的这番话,多少驱散了一些伊莎贝拉心头的阴霾。
顺便一提,李琮和剩馀的震旦商队成员,短期内是无法离开希尔瓦尼亚了。
他们如今人手折损严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