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后,他神色微恍,垂头望向自己的左膝,定定凝望片刻,化为金色星点,现身在殿外。
曳地的白袍在云雾中拖行,乌发与广袖随之拂动。孤寂的神在白雾崖中漫无目的地走着,就像过去万年一般。前望不见起点,后望不见终点。
无休无止的寂寥。
桃花瓣被风一吹便纷纷翩然飞舞,有几片吹落到他的肩头。神君的脚步一顿,抬起头来,一盏花灯悬在一枝桃枝上,轻轻摇晃着,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而一旁的玉桌上,被桃花覆盖的留影镜安安静静,如同死物。好静啊。
他听见自己识海中有一道不同于众生的呓语。直到金乌的鸣叫穿破长空,流火扇动着火红的翅膀飞驰而来,乖顺地停在神君的腿旁,低低叫了几声。
神君垂眸望它,声如呢喃:“去找她了吗?”“嗜。”
神君沉默几息,微笑道:“阿浔既已离去,休要再烦扰她了。”流火睁大双眼,又飞快地"啾啾"几声。
神君微怔,笑容渐淡,声音也低了些:“阿浔允你去的吗…”少女随长昊离开时,头也未回。
除了对神像说的那句祈愿外,再无其他只言片语。流火用力地点点头,随即想起了什么,眼神变得焦灼,上蹿下跳地连叫数声,声音里满是慌张。
神君唇角的笑意渐渐消散。
万年来,他初次质疑自己是否真的懂金乌一族的语言。否则,为何流火要说,阿浔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