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生辰
花浔呆呆地看着符纸上的字,久久没能回神。在大河村的那个小院中,她一笔一笔认真临摹这个字迹的画面钻入脑海。一一她已经很久没回忆起这些事了。
金焕的性情大变,某些瞬间他的眼神带来的熟悉的压迫感,她心中偶尔滋生的恐惧,在这一瞬间似乎都有了更完美的解释。“花浔姑娘?”“金焕"转过头来,唤道。花浔蓦然回过神来,手下意识地将符纸攥在掌心,蜷在袖中,扯起一抹笑:“怎么了?”
“金焕”无害地望着她,唇角带笑,眼眸却极为深邃,莫名道了一句:“今日冬至。”
花浔附和地点头:“我知道。”
“金焕"的瞳仁动了下,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花浔打断了:“你的庭院到了,今日辛苦你了,快些回去休息吧。”
“金焕"蹙了蹙眉,朝不远处的庭院望去一眼,最终颔首应:“好。”花浔僵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焕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胸口升起的惊惧渐渐平复。
却在下瞬,“金焕”忽而回首:“花浔姑娘……花浔的脸色一白,身躯紧绷着,无意识地后退了一小步,眼底划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谨慎。
“金焕”微怔,目光扫过她的眼睛,定在她背在身后的手臂上。这是她防备时常做的动作。
“还有事吗?"花浔牵起唇角,勉强问道。“金焕"回神,摇摇头:“无事。”
花浔笑了笑:“那我先回了。”
放下这句话,花浔径自朝听雪阁的方向走去,越走越快,到后来已近小跑。直到来到听雪阁外的一株梅树下,她才渐渐停下脚步。想到自己前几日才与神君闹了脾气,此刻神君定然还在院中赏花,她不由泄气地坐在一旁梅树下的石凳上。
金焕极有可能就是百里笙。
这个念头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花浔心中更乱了。
百里笙为何要伪装成金焕来到陈家?
为何要故意接近她?
他还是不放心她,还想杀她吗?
无数纷乱的念头挤在她的脑海,识海内一片翻涌。直到灵犀蛊因不适而剧烈翻涌,花浔猛地清醒。若百里笙真的想杀她,早在今日她与他单独去灵宝阁的时候便动手了。以他的法力,莫说杀一个她,就是活埋整个临祈城都不在话下。也许……他不过路过此处觉得好玩。
或是,试探她有没有将那十年间发生的事宣扬出去。这样想着,花浔渐渐平静,暗忖着反正陈家的事已经快要结束,只要自己故作不知,在余下这几日远离“金焕”便是了。花浔的心放松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头来便要起身。下瞬,她的动作顿住。
听雪阁的月洞门下,神君正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已是夜深人静,独独他周身蒙着神光雾气,粲然如月华。花浔的心口重新紧绷,缓慢地站起身来,声音很轻:“神君,您怎么在这儿?”
“吾见你夜深未归,来寻你。“神君的声音仿佛带着洞彻灵台的温和力量。花浔呼吸一紧,只是简单一句话,她竞有一种眼眶一热的感觉:“我这就回去了。”
“嗯。"神君悠远道。
花浔抿了抿唇,还想说什么,却到底沮丧地垂下头,安静朝庭院走。她的厢房在外侧,很快便到了门口。
花浔轻道一声“我先回房了",便要回屋。“可还是生气?"和缓的声音略带几分迟疑,在身后徐徐响起。花浔脚步忽而停住,顿了几息后转过头去:“神君?”神君清敛地望着她,许久轻叹一声:“世人身上所承受的,不只有自身因果,还有师徒情谊,亲友之分,伉俪之缘。”“陈长彦虽为恶人,然其后四代将出一位清官,护佑此地数十年繁盛。“若陈长彦死,则其后代亦不能诞生,百年后此地百姓有何后果,无人可知。”
花浔怔忡地回视神君。
神君是在对她……解释?
其实这几日,她心中早已知晓神君说得对,世人皆有命数,恶人亦是如此。可她就是觉得难过,既是为神君知晓一切却只能眼睁睁目睹其发生难过,又为自己喜欢上这样绝不会生出私情的神君而难过。然而此刻,她却觉得自己的难过似乎在无形中被这番话消弭了。花浔垂下眼帘,声音很轻:“我知道了,"说完不忘补充,“我其实并未生气。”
“嗯?"神君似是不解。
花浔也不知该如何说清自己那日矫情又复杂的心思,沉默半晌才闷声道:“您就当我那日昏了头了吧。”
神君观她眉心舒展,不由温和笑了:“既如此,便先回房去罢。”花浔却没有动,仍看着站在那里的神君,好一会儿道:“神君。”神君含笑看她。
花浔走下两层石阶,停在神君跟前,抬头望着他:“其实冬至日,也是我的生辰,今年刚好是我化形百年的日子。”神君垂眸,不解其意。
花浔心中有些紧张,却仍大胆道:“在人界,生辰是很重要的一日。”神君似乎才了然,平和笑道:“是啊,三界众生,总需要过生辰的。”花浔紧抿了下唇:“神君可否应我一个心愿?”神君神情和缓,沉吟片刻:“可。”
花浔眼睛一亮,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