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垃圾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姜眠真想咬一下自己的舌头。毕竞刚刚那句话细听有点吃醋的嫌疑。
他迈着步子走近，手上拿着两个冰淇淋，唇角带着揶揄的笑。姜眠抿抿唇，小声辩解：“我们刚刚在这说你还挺受欢迎的嘛，这才没多久就有两个女生问你要联系方式了。”
许凛一双幽深的眼眸打量着她，姜眠舔了下冰淇淋，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佯装看手机，其实借光滑的屏幕照镜子。半响，头顶传来一阵懒散的音调：“没给。”姜眠眨眨眼，回味过来，他在解释吗？
这不太像许凛的风格。
直至日暮西垂，几人才把游乐园里的项目玩了一半，许佑安步伐慢了许多，忽然看向姜眠，摸了下咕咕叫的肚子说饿了。许凛：“我订了餐厅，走吧,去吃饭。”
今天出门没带司机，许凛把车子停在欢乐谷旁边的停车场，天没黑透，四周的路灯已经亮起来，有不知名的虫子在草丛里叫。姜眠和佑安站在空地处等待。
许凛往常一个人出去玩开的都是些落地七位数起步的跑车，今天开的车比较低调，是辆曼哈顿灰的凯迪拉克ct5,车漆在灯光下闪着漂亮的光泽。周末是游乐园的高峰期，车位有点拥挤，邻边一辆速腾停车时压了线，车道上又乱停了辆丰田。
可周转的空间很窄，稍不注意很容易刮车，然而下一秒，姜眠觉得刚才自己的顾虑有些多余。
男人游刃有余地拨弄着方向盘，几次平移调整，就把车子开到面前。许凛一截冷白清劲的小臂搭在窗沿，凛冽的眉弓拓下一层阴影，有种浑然天成的慵懒桀骜。
中控台显示了要去的餐厅路线，距离这有六公里，姜眠坐在斜后方，正好能看到许凛修长的颈和平直的肩线，他拨弄着方向盘的手，骨指细长劲瘦，冷白的手背上青筋明显，完全是能当手模的程度。车内放着一首抒情的爵士乐：
.The rain kept pouring down that day（那晚的雨一直下）姜眠的回忆被拉到那晚。
她当时读初中，周五放学回家，那时他们三天两头被催债的人找上门，生活很窘迫，盛夏也省着开空调，房间闷热又漆黑死寂，妈妈打电话过来说奶奶腰疼犯了，去医院针灸，让她和爸爸自己做饭吃。主卧的门半掩开，她喊了两声爸爸也没人应。进去后发现他安静地躺在床上，地板两个空了的安眠药瓶子。她脑子嗡了下，推了几下他没有反应，一股巨大的恐惧占据心脏。第一个念头不是给妈妈打电话，而是拨打了120，开口时，声音都是发抖的，把位置背了一遍，然后恳求道：“求求你们快点来，我爸爸好像要死了。夏天的雨来的迅疾又猛烈，闷雷响彻天际，照亮了昏暗的屋子。120那边的医务人员叮嘱道：“下大暴雨了，路上说不定会堵车，小姑娘你看看附近有什么有车，愿意载你们一程，到时候半路接应也能争取更多抢救时间。”
姜眠冲进雨里，跑到马路边拦车，司机一听说她还有个昏迷的爸爸，头也不回就疾驰离去，生怕沾染了什么晦气，她拦了好几辆都成功，脸上淌着水，已经分不清泪水还是雨水，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她们家以前有个宽敞的车库，里面停了各式各样的车。那时，爸爸和妈妈都会开车，无论工作多忙，总会在节假日腾出时间，全家一起自驾游，后来公司破产，家中资产陆续被抵押、变现，全部用于清偿债务自从家中发生那样的重大变故，姜眠对周围的一切有种强烈的割裂感。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没有车，陷入这样的境地。徐凇今天值日，回来的晚，远远看到姜眠，连忙把伞递过去，他半边肩头淋在雨里，知道事情的原委后，说道：“你别着急，我家有车，我陪你去找我爸。”
姜眠一下子有了希望。
开门的人是徐凇的父亲，听到姜眠说的话有些动容，“你等一下，我去拿车钥匙。”
“徐经伟，别人家的事你瞎惨和什么，人死车上你付得起责吗，也不嫌晦气，你别忘了你还有老婆儿子还有你六十岁的老母亲，做事前动动脑子，别管闲事。”
里面传来女人尖锐又刻薄的责骂。
男人神色为难，说着拙劣的谎言：“不好意思，我想起前段时间车坏了，对不起啊，我也想帮你但是实在是没办法…“叔叔…“姜眠红着眼眶，仰头看他，仿佛在试图唤醒他的良知。“爸，我家的车才没换，你前段时间换的新车，你怎么能这样一一”“你个小兔崽子！作业写完了吗？”
女人把徐凇扯进去，砰！人和雨声隔绝在外。雷电交加，滂沱大雨混杂着敲门声和骂声。姜眠挨家挨户去敲门，去借车，可没有一个人理她。昏暗的雨夜笼罩着绝望的孤独……
许凛透过后视镜，看到小姑娘盯着他手发呆，低垂的眼睫掩盖住微微泛红的眼角。
这时正好切了首欢快点的摇滚乐。
他眉梢轻抬，拖着散漫的语调：“小姜老师很喜欢我的手？”姜眠回过神，目光挪开，看向窗外飞快掠过的斑斓街景。吹起的发丝拂过她白皙的脸庞。
没听见？显然是不想理人。
前面就是十字路口，车速降下来，等待红绿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