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会。”许佑安笃定道,他奶凶地捏紧小拳头,“谁敢笑你,我就揍他。”
姜眠忍俊不禁。
“我开始啦。”她调整了下呼吸,“摇啊摇,摇啊摇,摇到妈妈桥,阿妈叫囡囡好宝宝,给吴吃甜糖糖,给我喝八宝汤,我们坐着船儿追月亮……”
吴侬细语温和而柔软,仿佛真的把人带入了那烟雨朦胧的南江,和至亲一起泛舟赏月,重回无忧无虑的童年。
姜眠唱着唱着,声音渐小。
肩上一重,小孩儿居然靠着她睡着了。
姜眠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让许佑安枕在她腿上。
司机开的车很稳当,外面天已经黑透了。
姜眠靠着车窗,那段童谣牵扯出很多回忆,她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冒出一家三口在南江游玩的场景,镜花水月般美好却短暂。
窗外的光线明明灭灭,无人知晓,她眼尾溢出湿润,悄无声息划过白皙脸颊。
如果刚才的脆弱是为了博取许凛的同情而演的戏。
那此刻,她是真的难过了。
许凛抬眸看向后视镜。
后座上,一大一小安静依偎着,闭眼陷入沉睡。
他的目光落在姜眠身上,带着几分深沉意味的打量。
他小时候在商业晚会上遇到过这样一个小女孩,印象中她活泼开朗,笑容璀璨夺目,像小太阳一样炽热耀眼。
可面前这个女生,除了这和她几分相似的眉眼。
那谨小慎微、冷淡寡言的模样。
真是一点也不像。
许凛淡漠地收回视线,阖眼休憩。
几分钟后,司机叫醒他。
到地方了,许凛平时不常和父母住,上大学后就一个人搬到了离学校比较近的东湖别墅区。
开门下车。
司机候在一侧,没压住心底的好奇心,恭瑾问道:“少爷,那段时间安安绝食也要报那个辅导机构,该不会跟这个小姑娘有关吧?”
许凛忍了一路,这时已经点了根烟,携在长指间,微眯着眼,眉宇凛冽,闷着声儿,只应了个字:“嗯。”
他一个眼神示意,司机就明白要做什么。
姜眠睡得浅,这些年的颠沛流离,让她养成了身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的习惯。
她迷迷糊糊睁眼时,正好看到司机把许佑安从她身上挪开,随后抱出了车厢。
这是到他们家了?
蓦地,腿间一股湿润黏腻的异样,让她倏然清醒过来。
而恰在此时,许凛拉开驾驶座的门,身形利落地坐了进来,关门时带进一阵暖风。
是淡淡的烟草味。
他系上安全带,言简意赅道:“我送你回去。”
透过后视镜,少女低垂着脑袋,雪白的耳垂红成樱桃色。
她声线有些紧绷,小声询问道:“我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吗?”
许凛是情场老手了,女生那点有意无意的小伎俩他都心里有数。
“怎么了?”他轻挑眉。
姜面细白的手指捏着真皮座椅,羞于启齿道:“我可能来例假了,不太舒服,能借用一下你的浴室吗?”
许凛的指尖碰了下方向盘,昏昧中勾起一抹弧度:
“可以。”
姜眠下车前,许凛从后备箱取出一件黑色薄外套,长臂从窗口伸出来,递给她。
姜眠惊诧于他的细腻,可转念一下,他谈过那么多任女朋友,应该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
“谢谢。”
姜眠把外套系在腰上,又从裤兜里摸出一张纸巾,弓着纤瘦的身子,轻轻擦拭那个位置。
幸好是深色的,弄脏了也不太明显。
“不用管,司机会处理。”
大概是嫌她擦不干净,姜眠便没弄了,跟在他身后,进了别墅的院子。
“清洁费我到时候会转给你。”
许凛懒得跟她跟她客气:“随你。”
小区的绿化很好,周围树木高大茂密,路灯明亮,进门就是花圃,种着蔷薇科花卉,空气里都是甜香。
走到门口时,司机正好出来,“少爷,我把佑安放在了二楼卧室。”
许凛耷拉着眼皮,懒洋洋应了声,让他没事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司机走的时候,探究的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姜眠上。
人在困境中呆久了,大多都会磨炼出察言观色的本领。
姜眠不难看出,司机眼里流露出的那几分不屑。
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大晚上不回家睡觉,却死皮赖脸地留在男生家里,三更半夜,孤男寡女,这行径实在令人不齿,那妄想攀附的心思昭然若揭。
她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温和礼貌地点头回应。
姜眠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进门就是偌大的客厅,一整面落地窗通透利落,黑白灰复式极简风格,平时都有专门的人来打扫,看起来干净整洁,装潢陈设都透着富贵人家的轻奢。
许凛递给她一双女士拖鞋,淡黄色的。
他周围莺莺燕燕多,从不缺热闹,家里常备女士拖鞋也不奇怪。
“新的。”头顶传来低沉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