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则是,薄家与谭家早些年私交甚好,两位老爷子喝多了酒,醉酒后一时兴起给小辈许了婚约。酒后的妄言,薄老爷子和谭老爷子都没太当真。
反倒是无意间听到此事的谭笳月当真了。
圈内众所周知的秘密,谭笳月喜欢薄津棠。
于是陈芝麻烂谷子的婚约被谭家人提起,
——薄津棠要和谭笳月联姻。
钟漓无意偷听,她只知道谭家人有事来找郭曼琳和薄坤生,作为小辈,也作为……她虽住在薄家但不是薄家人,于是主动回到房间。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钟漓以为他们聊得差不多了,她推门,打算下楼倒水。
快走到楼梯口,听到尤为清晰的一句。
“老爷子们说的话,不能当儿戏。津棠和笳月年纪还小,可以先订个婚,结婚一事,往后推推。”
钟漓的大脑瞬间宕机,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手里的手机,响起薄津棠的声音。
薄津棠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嗓音清润干净,倦懒的腔调。
像是刚睡醒,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惺忪感。
薄津棠叫了她好几声,钟漓才做出反应,“哥哥。”
她沿着门板缓缓蹲下身,目光空滞,声音找不到定点,“你要结婚了吗?”
“瞎说什么?”薄津棠俨然被蒙在鼓里,一派轻松闲适,“做梦梦到我结婚了?”
“没有,不是。”钟漓说,“谭伯伯在和曼姨谈你和谭笳月的婚事。”
电流声轻得微不可闻,片刻后,薄津棠的嗓音低了下来,“等我回来。”
电话没挂。
一直到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少爷,您回来了。”
距离太远,楼下的对话声听不真切,好在电话将一切清晰传达。
钟漓听到薄津棠客套又疏离地请谭继邺出去,冷漠又决绝地否了这桩婚事。谭伯伯受了一肚子气,憋屈又愤怒地离开薄家。
钟漓十八岁这年,薄津棠二十二岁。
同龄人正处于大学毕业的年纪,对未来茫然困惑,但他不是。他是被薄家寄予厚望、出生起便被钦定为薄家唯一继承人,在钟漓这个年纪的时候,薄津棠就已经在薄氏实习。而今大学毕业,薄津棠顺理成章地接任薄氏总裁一职。
因此,没人敢置喙薄津棠。
电话里。
薄津棠说:“您脾气太好了。”
郭曼琳说:“没办法,那话到底是你爷爷亲口说出去的。”
薄津棠非常孝顺:“婚约是他说的,要结婚,让他自个儿结。”
郭曼琳憋着笑:“得亏你爷爷不在家,你这话要是让他听到,老爷子指定揍你。”
“当着面我也会这么说。”
“……我还是挺喜欢笳月的。”
“那您和我爸离婚,和谭笳月结婚去吧。”薄津棠边走边说,滴水不漏地给她规划着,“国内不允许同性结婚,您到国外去,所有手续我都会帮您办好。”
“我是这个意思吗薄津棠?!”郭曼琳无语。
“那就少提些无关紧要的人。”薄津棠显然不给任何人面子,“和谁结婚是我的事儿,您少乱点鸳鸯谱。我再说一遍,谁许的婚约,谁去结婚。”
他言简意赅,落嗓有力,说了十二个字:“别说服我,别支配我,别干涉我。”
电话里的脚步声越发急促,一墙之隔的门外,响起逐渐清晰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话音落下。
敲门声响。
电话里,门外,两道声音,富有磁性的声线重合。
“漓漓,开门。”
等了半天门没开,薄津棠说话的语调放的轻而慢。
是在哄她。
“还不开心呢?”
听到他的话,钟漓知道他误会了。
她不开门的原因是……
蹲太久,腿麻了,站不起来。
兴许是梦到曾经发生过的事,钟漓有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双腿发麻发涩,想站起来,又使不上劲,无力发软。
钟漓记得那天,她很快就起身把门打开了。可是双腿的酸涩感一直没退去,甚至有种湿濡感,像是有什么黏湿的东西在舔她的腿。
然后,钟漓睁开了眼。
刚醒的那几秒里,钟漓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面面相觑。视觉发挥不了作用的时候,其余感官尤为灵敏。
压抑的喘息,温热有力的掌心,灵活缠弄的舌头。
钟漓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始作俑者是谁,刚醒的声音稍显柔弱:“……薄津棠,你大半夜发什么疯?”
她放在身侧的手想推开薄津棠的头,却被他反手抓住手,十指紧扣,压在床单上。
薄津棠没有半分夜闯别人房间的悔悟,四平八稳的语气:“醒了。”
钟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睡着的时候。”
“……”说了和没说一样,钟漓小小地翻了个白眼。她的双腿终于获得自由,双腿曲起,想报复地踹他一脚。
在这个时候。
和戛然而止的梦境似乎衔接上了。
房门被人敲响。
和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