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津棠声音懒怠:“你现在拖延时间,拖一分钟,我待会儿会拖十分钟。”
钟漓抬头,注意到二人间已经拉开六七米远的距离,距离安全地仿佛在说“我俩压根不熟”。他一脸淡定说出的话,令她满脸涨红。
“高跟鞋,不好走。”她的借口很蹩脚。
“刚刚躲我的时候,跑得挺快。”薄津棠一下戳穿。
“我身体不舒服。”她再找借口。
薄津棠黑眸淡淡地睇着她,毫无温度的目光,却教她浑身发毛。钟漓双唇翕动,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他提步朝自己走来。
然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拦腰扛了起来。
天旋地转,仓促间,钟漓依靠本能,手护在胸口,拉扯着裹胸的礼服。
悦澜公馆到处都是保安,钟漓怕被人看到,小声挣扎:“薄津棠,你在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不是不舒服?”薄津棠说,“既然走得慢,我换种方式让你跟上我,轻松,不费力,多好。”
“这样我更不舒服。”
“忍着。”他嗓音冷淡。
钟漓还在挣扎,屁股上猛地一重。
薄津棠往她屁股上拍了一掌。
“安分点,把力气留到床上去。”薄津棠的步伐沉稳又快,没有因为肩上扛着个人而显得费力,他气息平稳,“这会儿没人,但你接着动,我不能保证我会不会记错路,一不小心绕路回到宴会厅去。”
说话间,已经到了室外。
浅淡的夜风扑面而来,空气里盈着馥郁的桂花香,仔细嗅,能嗅到他话语里淡淡的胁迫。
钟漓不动了。
来时各个走廊里都是保安的悦澜公馆,此刻安静得不像话,人影都没一个。
公馆外,负责停车的泊车人员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钟漓被薄津棠放在地面,眼尾扫到身边停着的火红色跑车。
这是姜绵的车。
薄津棠俯身,打开副驾车门,强行把钟漓塞了进去。
钟漓抬眸,车外,薄津棠手搭着车门,一身黑,拒人千里的冷,轮廓分明的脸搭着慵懒的神情,散发着亦正亦邪的气质。
“你没开车?”钟漓问他。
“开了。”薄津棠把车门关上,绕过车身,到驾驶座坐下。姜绵和他的身高差过于明显,他坐进去时束手束脚地,他调好座椅,发动车子,侧脸自得沉稳,边开车边和钟漓算账,“你还记得你答应过我,最近不参与任何活动聚会?”
钟漓强调:“我不是为了玩,是为了工作。”
薄津棠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手背青筋如山势蜿蜒,修长指尖轻敲着方向盘,钟漓的心跳随着他轻叩的动作,紧绷地跳动。
“让我想想,上次你是为什么答应我的?”
上次是指。
上次聚会时,姜绵喝多了酒和人起了争执,对方是圈内臭名昭著的纨绔公子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场面一下子闹得很僵。好在薄津棠那天就在同一家会所应酬,听到钟漓沾上事儿了,他撇下合作伙伴,过来替钟漓解围。
圈内有关薄津棠的传言很多,句句属实:嚣张跋扈、盛气凌人、目空一切、恶劣、蛮横……
再纨绔的人,到他面前也成了摇尾乞怜的哈巴狗,远远瞅见薄津棠的身影,那位公子哥就麻溜儿地跑了。
那人能跑,姜绵也能跑,但钟漓跑不了。
这事发生后,钟漓心有余悸,未等薄津棠开口,她迎着他薄冷的脸,自动自发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参加任何宴会了。”
他偏头朝她笑了下,摆出一副绅士特有的温和风度,“记起来了,不是你答应我的,是你主动和我承诺的。”
“不参加宴会。”
“怕被我发现,还特意给我发消息问我今晚几点回家。”
薄津棠说了三句话,这三句之后,直到车子驶入公寓的专属停车位,他都没再说过一个字。
钟漓的心情写满了忐忑,不安。
车子熄火后,薄津棠没下车。
钟漓感受到有束强烈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偏头,撞进一双狭锐漆黑的深瞳里。
光刺入车厢内,薄津棠的脸被光影切割成两部分,被光宠幸的下半张脸,下颌线利落流畅,浸泡在晦暗环境里的上半张脸,显得淡幽。
他不说话时,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又有种难以触碰的矜贵感。
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疏离感,随着他一句话,一击即碎。
薄津棠眉骨轻抬,声色淡淡:“今晚第一次,是打算在车里,还是在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