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吃力的站起来，他走向卫生间，把被汗打湿的衣物全部脱下，站在花洒下，任由冷水淋遍自己的全身，他也不动作，就这么淋着水，把所有纷繁复杂的想法都从脑海中抛出去。
他单臂撑在墙面上，脑子里冒出的不止那诡异的庞然大物，还有那道人影，尤其是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太熟悉了。
他一定在哪儿见过。
在哪儿见过？
一一“那天晚上你看到的不是我的眼睛。”一一“那天晚上我以为你是妖，借了我老师的眼睛。”他在谢不周的脸上见到过那双眼睛。
出现在他梦里是谢不周的老师？还是借了眼睛的谢不周？君鸣冲洗完身体，用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只穿着一条短裤走回了客厅，拿出手机，思索了好一会儿后才给谢不周发去了消息。现在才凌晨十二点半。
【你睡了吗？】
那边秒回：【还没有，怎么，想我了？】
君鸣没有透露自己的梦，谢不周不是普通人，如果告诉他，谢不周或许能猜出些什么。
他还需要谢不周提供食物，不能轻易让他知道真相。毕竟像赵晖那样会犯贱的人恐怕不多。
尤其对谢不周来说，只有人类值得帮助，妖怪、秽物，但凡会伤人的东西，都该清理干净。
谢不周不仅是食物，还是他现在获得那个世界消息的唯二之一。比起知道他身份的蒋州。
谢不周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人，反而让他安心。【怎么还不睡？】君鸣没有再睡，【明天没事？】谢不周：【你明天不是要上学吗？我可不用。】君鸣：【睡过了，做了场噩梦。】
谢不周：【做完噩梦就想到我了？受宠若惊。】【下周教我看风水。】君鸣抿着唇打字，【别忘了。】谢不周：【好的，国王陛下。】
君鸣把手机放下，既然不是谢不周借用他老师的眼睛，那么他梦里的那道人影，应该就是谢不周的老师本人吧？一个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妖怪。既然外貌从不变化，谢不周也不知道他老师多少岁，如果是人的话，变成那样，还能算是人类吗？如果不算人类，谢不周为什么不把他自己老师给收了？嘴里说的再冠冕堂皇，其实仔细一想，无非是欺软怕硬。小妖怪好收，那就是人妖殊途。
大妖怪收不了，就能睁一只闭一只眼，认为对方还是人。他突然感到了饥饿。
距离上一次进食才过了一天时间。
因为那个梦？
但他现在临时也找不到食物，他在慢慢蚕食赵晖，现在赵晖给他提供的金雾大概只有一囗。
段兰珩还在休养，就算没有休养，他也不能这个时间赶过去。只能饿着了。
漆黑的客厅里，所有窗帘仍然被拉得严丝合缝，透不进一丝光，只有一点光亮在客厅里长久的亮着，谢不周笑着翻看没几句的聊天记录，正准备再打几个字，楼上突然传来了开门声。
在寂静的房里格外清晰。
谢不周连忙站起来，手机被扔到沙发上，他的表情在瞬间变得谦逊而肃穆。一道人影走下了楼梯。
谢不周并不动作，他站在原地，低着头问：“老师，已经找到了吗？”那人走到床边，伸手拉开了窗帘。
在窗外的灯火下，男人的侧脸惨白到没有血色，那双碧绿的眼眸在这样的夜晚如同鬼魅。
可他看着只是一个成年男人，不到三十，面容硬朗俊美，穿着一件黑色的长袍。
只有那双眼睛与众不同。
“找到了。“男人声音沙哑。
谢不周小心翼翼地说：“要让我去……
“不。“男人说，“它已经活了。”
谢不周有些茫然：“什么活了？”
男人转过头，他看了谢不周一眼：“你见过他。”谢不周更茫然了。
他眨眨眼：“老师，我可以向天发誓，我绝对没见过那玩意，如果我遇到了，一定能认出来。”
男人垂下眼眸。
他看向窗外。
“老师…你既然已经找到了它，为什么不直接把它……男人的声音在黑暗的室内萦绕一一
“他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