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换成普通修士来炼，一炉子往往只能出一粒丹，功效也大打折扣，但对大宗门来说，养些无甚资质的修士专门来做这些，对两边都是美事一桩。”顾渊点点头，心下已经明了。
胎仙境在中小仙门已经足够作为掌门了，而在上清宗，胎仙大圆满的普通长老比比皆是。
不过据谢拂尘所说，由于炼丹一道没落，丹峰长老不多，其中一位虽罕见是天生火命，但也许是在丹道上分去太多精力，境界亦只有胎仙中期，但脾气倒是古怪。
“不过我们上清宗的丹峰的弟子，都是自己选择的这条路。”谢拂尘说着，就要引她走入丹房一览。
就在这时，一道清瘦身影自昏暗天色下匆匆走来。他显然认得谢拂尘，见谢拂尘身边跟着一生面孔，他愣了一下，才恭敬招呼道：
“谢师兄。”
暮色还未褪尽，天边最后一丝霞光将来人近乎嶙峋的身形照得像丹炉中焰色未褪的枯柴。顾渊看到他的眼睛，温驯得像一头食草的鹿，可他肩颈的线又组得发紧，如一枝不肯折弯的竹。
谢拂尘同样一愣，才熟络地上前拍拍他肩膀：“林师弟，最近可好？”“已经习惯，有劳师兄挂心。“那人点头，扯出个不太自然的笑来。谢拂尘放下手来，惯常散漫的一张脸上竟是少见的郑重：“若有什么师兄帮得上的，别客气，直说就好。”
若是顾渊没听错，他语气里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怜悯。也不知那人是没听出那层意思，还是故意当做客套。他低下头不咸不淡应了几句，匆匆走了。
他一走远，顾渊连忙低声问：“师兄，那位是？”谢拂尘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普华长老的弟子，林清言。”先前那掌门说普华的弟子，刚看上时都以为是天才，结果进了门才发现根本是庸才。顾渊当时听着就有些不舒服，现下见到真人，根本不觉得如掌门所言那般扶不上墙，反倒觉得他身上有种隐忍的韧劲。她有心追问，可这怎么也算是人家私事，追问起来好像又不太礼貌。她把自个的好奇心忍了又忍，谢拂尘走在她身前，却是主动开口了：“普华长老对林师弟，有些……过于严厉了。”谢拂尘不像会妄议长老的人，顾渊几步上前，就看到谢拂尘清俊的一张脸上居然有愁苦与不忍之色。
他好似想叹气，大抵是由于顾渊在场，又生生忍住了，只追补上一句：“林师弟……当时毕竞也是长老自己千挑万选出来的。”挑出来了，结果发现人家不合自己预期，就又不想要了，跟丢垃圾似的扔在丹峰打杂是吗？
又不是七天无理由退货，活生生一个人，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顾渊再一想到白天普华对小川动手的模样，更是气得牙痒痒，悄无声息做了个呸的口型，却被谢拂尘喝止：
“师妹，不得无礼。”
他摇头不欲多言，随即指了指远处一片黑黟黟的建筑：“那里是丹峰弟子们的住处。”
又指向面前一悬着“漱丹房”牌匾的楼阁：“这是领取丹药的地方，最基础的丹药，比如三餐丹、凝血丹一类的，各峰每月会有人来取，再分发到弟子手中。当然，也只有内门弟子有份额。”
顾渊眼热：“师兄，有没有什么凡人吃的延年益寿丸、驻颜丸之类的？”谢拂尘古怪看她一眼：“没有。我对炼丹一途不太了解，这种丹方或许存在，但连凝血丹一类的基础丹药，在我们上清宗尚且供不应求，更别提你说的那些了。”
用来活命的丹药都不够，谁还有精力去折腾那玩意儿啊？她心里还是惦记着答应爹娘和何月的丹药，听谢拂尘说可能有丹方，于是不死心在脑里记下一笔，巴盼着之后去藏书阁一并查查。“当然……“谢拂尘话锋一转，拖长了调子：“如果师妹你是火命，又恰好有意于此道的话一一”
顾渊眼巴巴看着他。
谢拂尘微微一笑：“苟富贵，莫相忘啊师妹。”顾渊…
好在他还是有几分靠谱，说了带顾渊参观，该介绍的是一个不忘。开完玩笑，又指指漱丹房后边的山：“大部分丹峰弟子炼丹的地方在那儿，你如果以后要来丹峰上丹药大课，也会去那儿。”
“不过师妹不是火命的话，就得用黄长老留在那儿的火了。”顾渊对火不火命不是很感兴趣，但对延年益寿丸和驻颜丸实在是念念不忘，赶忙问道：“那怎么看是不是火命？”“这个味……”
谢拂尘很是高深莫测道：“师妹平日，可觉生活中有何异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