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身籍和路引呢?"她又继续道。
沈修闫眉峰微蹙,像是在仔细端看画像,“不急,等送你离开渡口,会把这些交给你。”
林书棠看他这副煞有其事的模样,轻笑了一声,慢悠悠拂开茶水面上的茶沫,“大公子应该知道,此次国公府的赏花宴是由我操持的吧。”沈修闫终于正眼看她。
“我要选在赏花宴那天离开。“林书棠扔下盖子,微微倾了倾身,压低了些许声音。
“那天人多眼杂,名为赏花,其实是为你相看,你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只要你帮我遮掩,就是我混出去的最好时机。我需要你帮我拖住沈筠。”“你在跟我讲条件?到底是你安排还是我安排?"沈修闫笑。“那就先将身籍和路引给我。“林书棠踩着他的尾音道,话落,也笑了笑,“合作总得讲点诚意吧。”
沈修闫将画放下,眼里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兴味。他知道是当年那件事情他骗了她,导致眼下她像个兔子一样机灵,不肯轻易信他的任何话。
还真是不好糊弄啊。
沈修闫叹出一口长气,摆正了姿态,“我不可能光明正大的给你办,所以眼下,身籍和路引暂时还没有。”
“你要是离开了,沈筠定然查到我的头上,顺藤摸瓜就能找出你的藏身之所。你也不想上一刻才出玉京,下一刻就被抓了回来吧。”林书棠想了想,沈修闫说得似乎在理。
“那接下来怎么做?"林书棠将盖子盖上,觉得这茶冷得也忒快了,后劲带着苦涩。
“或许赏花宴,也是一个机会。“沈修闫指尖轻敲了敲桌面,望着林书棠笑了笑。
赏花宴那日,国公府内来了诸多玉京名门贵流。除外,还有今年赴考的举人。
国公府的赏花宴一向声势浩大,占着赏花的名头,不仅是为男女相看提供雅地,也是拉拢人心,结识才干提供跳板。府内人头攒动,达官贵人,清流儒生来往其间,谈笑风生。丫鬟穿着绯色的衣裙端着漆盘鱼贯而入,如同一团绯云似与桃花林融为一体。
远眺而去,载歌载舞,丝竹管弦,绕梁于耳。林书棠坐在假山后的长廊下,并没有参与那一场盛会。她从前最是爱热闹,可如今不知是否被关在静渊居内太久的缘故,一见着了人多,反而不自在。
宴席由她筹备,如今既然已经开始,她做好了自己份内的事,便来到此处躲清闲。
眼见一切井然有序,林书棠索性便起了身,准备回静渊居内。可不想,刚踏上拱桥,就见前方迎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表嫂这是要去哪儿?"长宁公主见着了林书棠,故作惊讶道。像是才发现她要走似的,而不是因为她是故意过来找茬。林书棠垂眸,不欲多言,恭敬地行了一礼便要离开。“公主。”“表嫂不喜欢迎春,当日何苦要将她带走,随后又落人颜面地将她遣送回来。”
眼见着林书棠要从自己身侧离开,长宁立马出声道。侧首,面带憎色地看她,“这送出去了的人哪里还有还回来的道理。表嫂可知道,于迎春而言,是多羞辱人的举措吗?”“她非我府上的丫鬟,却遭表嫂如此践踏。不知表嫂是不喜欢她呢?还是觉得本公主多事了呢?”
长宁的声音沉了沉,前面还算是在阴阳怪气,可后面的话却是给人定了罪。说重了,便是藐视皇家恩赐。
林书棠挑眉,是来找事的了?
“迎春很好,妾实在不忍心让她在妾身边只做一个伺候人的丫头。她既有插花的手艺,妾便给了她身籍放她回去了。她竟还是回了公主府吗?"林书棠状似不知地说道,“看来,迎春对公主当真是忠心不二,至情至深。”“如此,妾更不敢夺人所好,断人念想。迎春还是留在公主身边更好。”林书棠这一番话说得不露痕迹,长宁既不戳穿送迎春来的真正用意,林书棠也断不会主动将窗户纸捅破。
长宁吃了一个哑巴亏,盯着林书棠那张嘴是越看越生气。好一副伶牙俐齿!
将她想发难的话系数堵了回去。
分明之前在公主府时还装作的是一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模样,结果如今身处国公府倒是硬气起来了。
敢给她叫板了?
长宁咬着牙道,“表嫂这张嘴当真是舌灿莲花。”“公主谬赞。"林书棠照例是装作听不懂长宁的话。她朝里侧让路,送长宁离开,却不知怎的,长宁身子猛地朝前一扑,直直往一旁的白玉护栏上撞。
林书棠压根来不及思考,几乎凭借本能的反应伸手,一把抓住了长宁的手腕。却不想重力下拉,竞然随着长宁一起一个跟头翻了过去,掉进了湖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