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我没有办法。”
他沾了点委屈意味的话音点到为止,温嘉懿却在一瞬间明白了他话中的未尽之意。
对方作为他师父的故人死在温府,而原主这具身体的身份又是名义上的罪魁祸首温缚修之女,他理所应当地不希望自己知晓此事,避免她推己及人牵连到他。
这套说辞听上去合情合理,没有任何明显的逻辑谬误,裴璟继续轻声道:“我不敢据实相告,我害怕你知道后会无视我、疏远我,放弃与我合作。”“我怕你不要我,怕被你抛弃。”
“请你相信我,好吗?”
他投向她的眼神这样无辜懵懂,表情这样纯良无害,这样真挚虔诚、天衣无缝,让人不禁想要无条件相信他说的一切。温嘉懿漠然摘下食指上的玉环直起身,心道还挺会找理由:“你想多了。”她眸底倏而掠过的那抹微光稍纵即逝,随即换上一副无懈可击的笑脸,对他的称呼也客客气气地改了回去:“殿下,我的道德感可没那么强,我与你师父又不相熟,这位故人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你我之间既是你情我愿的合作关系,我又怎会因此疏远你呢?”
裴璟道:“抱歉,此事是我做错,是我小人之心。”周遭一时万分寂静,没有人再开口,曲江池畔,雪落满园。温嘉懿听完未置一词,好像接受了他诚恳的道歉,她有些出神,顶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漫天风雪,提步走出凉亭,走得很慢,手中没有撑伞,也没有回头。铺天盖地的细碎雪粒扑在她的肩膀上和高高束起的乌黑墨发间,裴璟见状毫不犹豫地追出去,似乎真的很害怕温嘉懿将他独自丢在身后,他边走边解开肩上的披风塞进她怀里,侧身为她挡住吹来的寒风。几根低垂的长睫上落了未化尽的雪,在他眼睑处投下一片浅淡如水的阴影,温嘉懿站在回廊上,停住脚步。
裴璟和她的步伐一致,逐渐并肩而立。
温嘉懿轻抬起的目光细致描摹着裴璟轮廓分明的侧脸,就像一位来往逆行的旅者穿梭无数光阴,最终找到那个可以放心歇息的落点。她似乎试图透过他高挺的鼻梁和嘴唇找到已故之人的身影,也不知在感慨什么:“看来你那位师父真的教会了你很多东西,连对什么样的人撒什么样的谎最容易被相信都对你倾囊相授。”
亭外的青石阶上覆满白皑的厚雪,两人的头发渐渐变得花白一片,这道轻若蚊呐的声音落进裴璟耳中,他却浑然不觉,放任自己沉浸在此刻与她同淋一场雪的美梦之中。
恍惚间,已经这样共立雪景,过了很多很多年。“………什么?”
温嘉懿摇头微笑道:“没什么,我是开玩笑的。”“殿下,其实你学得很好。”
“我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