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蹙得更深,胸腔里憋了半响的火气"噌"地窜了起来,却连半句为自己辩解的话都没说,登时站起身伸手指着她,张口骂道:“秦明月!你是吃熊心豹子胆了敢对我说这种话,还是说这几日父皇让你在宫里静思己过,思得你已经忘记自己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了?平日里我教你的规矩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是吧,胆敢对我蹬鼻子上脸。”
罗沁闻言缓缓走到秦明月身边表面自己的立场,她不好驳斥当朝皇后嫡出的女儿,只能牵住她的手腕,默默将她挡在自己身后。这副场景落在秦莞眼中尤为刺眼,她的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来,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冷了几分,仿佛当年也是如此,她哭着向皇兄诉苦,指尖攥得发白,指节因用力而颤抖,似乎很久没有动过这么大的气。秦明月冷漠地看着她一度气得发狂,合理怀疑若是秦莞现在手头有一条鞭子,定会拿出来狠狠抽自己两下解气。
廊下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他们原本想卖个人情替五公主说话,保不齐哪句话说对了就能讨得她欢心,将来会为自己在官场上美言几句,毕竞这两个人比起来,明眼人都会选择站边秦莞。
七公主一向谨小慎微,做人做事总是畏首畏尾,而秦莞是皇后嫡出的公主,将来无论谁继位,总归有百年不衰的谢家做后盾,有皇后娘娘担保,未来的路一定风光无限惹人钦羡。
“你以为你是谁?你算什么东西?你身上流着一半胡人低贱的血,生母位份低微,居然也配和我谈经论道,也配跟我讲道理?也配做我的妹妹?也配得到我的好脸色?像你这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凭什么?”秦莞被她气得口不择言,一连说了四个也配,好像终于趁机抓住了秦明月没来得及藏好的小辫子,她挺直脊背,神色得意又轻蔑地笑了一声,姿态端得十分嚣张跋扈,像一只优越感十足的开屏花孔雀。“低贱之人就是低贱之人,无论费尽心思爬到哪里,使尽浑身解数做出什么傲人惹眼的成绩,都改变不了你卑贱如泥的出身,改变不了你的落败思想。”罗沁本来听着这些污言秽语,心底的火一个劲往外冒,直到那些谈经论道之类的话又没完没了地从秦莞口中说出,她就知道秦莞又在犯她的疯病。秦明月面容沉静,无波无澜,神色丝毫未变,她当着秦莞的面回握住罗沁的手,是一个十指紧扣的亲密姿势,甚至全然当做没听见这些难听咒骂的话,只当秦莞是个不存在的透明人。
她转身对紫衣男子道:“何公子,你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不知为何要如此出言诋毁他人名声,即便何公子少见多怪不知天下还有礼义廉耻,难道也不知流言纷扰,人言可畏?”
“圣人曾有言,多舌必招祸,从今往后还望公子慎言,以免将来死无葬身之地,连累全族性命。”
何元初瞪大眼睛:“什么圣人?”
“我。”
“……你!”
冷冷撂下这一个字,秦明月拉着罗沁转身便走,两人与秦莞擦肩而过,颜色鲜亮的衣袂随动作交叠,掀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风,拂动秦莞垂在肩颈上乌黑浓密的发丝,也吹动她发髻上雍容华贵的步摇,珠翠相撞的轻响在这一片寂静里格外清晰。
走出几步,罗沁不知为何,忽然有所预感地回头看了她一眼。秦莞的视线正锐利地、带有极强的目的性看向她,她的目光没有追随着秦明月离去的身影,而是始终长久地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方才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眼底只余下一种说不清的晦暗滞涩。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罗沁觉得,好像这一刻应该牵着秦明月手的人不该是自己,而是她。她们携手走远后,何元初才敢发作,他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随手一丢,状似委屈地开口告状道:“这七殿下真是欺人太甚!我不过是说了两句实话,她就这样出口伤人。她被抓进那种地方,自然”秦莞猛然回神,打断他的话怒道:“还有你,何元初,她秦明月天生卑微下贱不是个东西,你以为你又能好到哪里去?”“你今日能不分青红皂白诋毁她秦明月的清白,焉知哪日本殿下出事你不会倒打一耙反咬一口到处传闲话?!像你这种见谁得势便如苍蝇逐臭一般的趋炎附势之辈,还不快给本殿下闭嘴,滚出本殿下的视线……不,滚出这个清谈会。”何元初本来还想说几句秦明月的坏话,没想到毫无征兆地被秦莞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怒火一瞬间在五脏肺腑里乱窜,却又不敢对大名鼎鼎的五公主发怒,于是想硬着头皮解释些什么:“殿下息怒,我不是那个意思…谁知下一刻,秦莞毫不犹豫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将青衣男子给她倒的茶尽数泼在何元初身上:“我管你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和本殿下有什么关系?我需要为你的意思买账?”
“看来你是完全听不懂人话是吧,智商低下有难言之隐?家中亲眷没有请医官为你诊治吗?”
她说话的语气里像淬了冰:“本殿下叫你滚。”大
两人一路走回藤条秋千架下,秦明月忽然出声道:“方才你完全没必要走过来的,我只是想敲打他们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有什么事。”她认真地看向罗沁:“你若选择和我站在一起,会很麻烦。”“谁会很麻烦?”
“你。”
罗沁挑眉一笑:“既然是我麻烦,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