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回禀您,少主请放心,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您再等等,等等…庄怀序被庸叔的话安抚,一点一点安定下来。同样在马车里,他没事,幼薇也未必有事,何况山那么大,杂草那么多,也许是滚到哪个山洞里,也许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所以还没有找到罢了。她那么心善,一定会好人有好报,她不会有事。那么好的人,老天怎会不开眼将其收走?一定不会的,不会的。
他缓缓闭目,将翻涌的痛楚强压下去。再睁眼时,已是一片死水般的平静。现在的他,除了平静根本别无他法。
他喉咙滚烫,强行抑着,才不让自己的声音继续流露颤意:“那日爆炸后究竟发生了什么,详细与我说说。一定要查出来……到底是谁干的。”一座临水别苑内,药香弥漫。
幼薇身穿香云绫制成的里衣躺在锦榻上,头发披散,面色苍白,双眼紧闭,嘴唇已无血色,身上散发淡淡的香气。李承玦坐在榻边,一袭鸦青色衣袍衬得他脸色愈发阴沉。他小心翼翼地握着她的手,指尖冰凉。
楚元胥推门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低声道:“陛下,该进药了。”李承玦恍若未闻,目光死死锁在幼薇毫无血色的脸上,声音沙哑得厉害:“为什么还不醒?已经七天了,香云绫也为她穿着。”楚元胥放下药碗,试图让他冷静:“余姑娘又不是中迷药,香云绫只对寻常迷药有用,她头部受创甚重,许是脑中淤血,病理性昏迷如何能解?陛下还是再等等,你的伤还没好,先把药喝了。”
漆黑的汤药端过来,李承玦接过,刚欲入口,突然想到什么,抬头:“你的医术是不是许久不曾精进过了?会不会是你开的方子不管用?”楚元胥气得睁大了眼睛,险些跳起来:“你竞然怀疑我?好啊,好!我的医术怎么样,又不是不曾教过你,我开的方子有没有问题,你自己瞧一瞧,实在信不过,你便另请高明罢!京都一摊子事情等着处理,我若是喜欢行医,怎么不去当郎中?还不都是为了你!”
当初在西北,李承玦嫌军中军医不够,自己也跟楚元胥学了些开方抓药的本领,基本药材药性都辨得,不过只能应对些基础病症,自比不上楚元胥这种钻研几十年医书又常开方配药的。
李承玦抿了抿唇,叹息:“抱歉,是我失言,你莫与我一般见识。”楚元胥颇感意外,毕竞李承玦平时错了都十分嘴硬,死不承认,如今竞利落道歉了。
他心下惊讶,却还是别过头,重重哼了一声。李承玦看向他:“求你再帮她把把脉。”
楚元胥”
原来是在这等着。
他脸色很差地走上前来,道:“陛下的药还不肯喝,是怕我医术不精给你下毒吗?”
李承玦心有牵挂,是以对他的阴阳怪气充耳不闻,到桌旁坐下将药喝了。往日苦得蹙眉的汤药,如今喝下去,竞也不觉难熬,只想到床上躺着的人,如今连抱怨苦都不能,也不知她还要躺多久。他看着床上闭目不醒的幼薇。
或许是他错了,当他接到庄怀序递上来的奏折,他根本不该答应。他明知道余幼薇会随他一同离开,一想到她会离开,京都中再也看不见她,他拖延七天,终究给这奏折批了同意的回答。假若自己坚持不肯放手……
想到这里,李承玦的眸色沉了沉。
是了,从一开始,他就不应该放手。
如今庄怀序已死,程莫带人在山崖下搜到了庄怀序的尸首,他摔得血肉模糊,缇骑司负责验尸的护卫已验过,服饰,年龄,身量,脚长,甚至手上的手茧也符合读书人的习惯,他颈间还佩戴一枚独特的玉坠,李承玦见了这玉佩,再没什么好怀疑,这是余幼薇的玉,也是本该属于自己的玉,只不过被庄怀序这个小偷给偷走了。
现在物归原主,他从衣襟里掏出这枚玉坠,每每看见,都生出几分不该有的窃喜。
死得好,庄怀序早就该死!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引得余幼薇对他牵肠挂肚,连他们曾经的情意也忘得一干二净……那日猎场没杀成他,偏偏死在去江南的路上,死得好,死得好!这下可不是他派人杀的,余幼薇便是想恨也恨不到他头上,一切都是天意,是老天成全,说明他与余幼薇才是天造地设,天生一对,谁也抢不走她,她只能是自己的!李承玦想笑,然而想到日夜思念的人还躺在床上……他收拢玉佩,此刻还不是真正开心的时候。
楚元胥抓起幼薇的手腕放在脉枕上,三指轻搭上去,正闭目沉吟,床上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嘤咛。
楚元胥手一颤,猛地睁眼向床上的看去。
李承玦瞬间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到床边,一把抓住幼薇的手。想开口,奈何狂喜的心一时上涌,他张了张嘴,竟发不出声音。幼薇睁开了眼。
停顿数秒,她闭上眼睛,再次睁开了眼。
她蹙了蹙眉,闭上眼,这一次,她停了很久,才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睁开。她猛地抽回手,在眼前挥了又挥,不死心,挺身坐起来,溺水一般在周围挥来挥去,硬梆梆的墙打到她手腕,啪一声,腕骨瞬间通红,她捂住手腕,眼唰一下淌了下来,声音染上了哭腔:“为什么……为什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