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庄修撰前往江南寻找豫州鼎的计划,只不过此举乃是密行,明面上的调职,是册封庄修撰为巡漕御史,代圣人巡视江南漕运,兼访查民情,一应事宜,可密折专奏。
幼薇已经同小桃收好了前往江南的行李,听闻江南要比京都暖上很多,便并未带上太多棉衣,只带了些喜爱的衣衫首饰,其他一应事物皆可到江南重新采买,幼薇原本这也想带那也想带,听说可以买新的,马上什么都不带了,庄怀序笑她喜新厌旧。
如此一番准备,终于在十一月下旬,也就是京都天冷之时出发离京,从官道出发前往江南去了。
需要运送的行李走水运,由别的下人押着,庸叔带着一些功夫好的仆从随他们乘马车前行。
然而。
竹林密院里,庄修齐双手负后,身后立着一道黑影。“循之此行是要去做大事,绝不能让无关紧要的人跟随,你我都知道她是一个祸患。有她在,圣人早晚要查到她身上,到那时我们的一切都会因她暴露!在京都她是保护伞,到江南,她便是催命符!我们多年谋划,都将一败涂地!”那黑影笑了:“左相都懂得的道理,上次我欲杀了那祸害,状元郎竟还拦着。”
话说到这里,他伸出手,表情忽然变得狰狞:“一一甚至为这女人,削了我的小指!”
庄修齐淡淡回身:“她的命,由不得你处置,是你僭越,便是削你一指又如何?别忘了,若非循之好心收留,你的命,恐怕早在宫变那日就做了李承玦的刀下魂,你现在活着,该是要倚仗谁,感谢谁?六殿下--”李承稷掀开兜帽,他斯文俊秀的脸已经变得幽暗狰狞:“别再这样叫我!什么意思,提醒我是技不如人的失败者?”庄修齐道:“总之,余幼薇不能跟随循之一起去江南,不论你用什么方法,阻止她!只不过一一”
他顿了顿,想起庄怀序看向余幼薇的眼神,眼里浮现一丝不忍。“无论什么手段,只有一条,切不可伤她性命!否则一-”“你的命,也别想要了。”
李承稷的表情十分阴冷,从前那个芝兰玉树的皇子已经不知去向何方,此刻的他,更是一个游魂野鬼,脸上白得没有任何血色。他冷笑:“不过一个女人,真不知灌了什么迷魂汤,一个二个竞都为她神魂颠倒一一”
说到这,他又变了个语气,兴奋地舔舔唇:“放心吧,我会准备好一份大礼的。”
他伸出左手,看了看自己残缺的小指。
庄循之,你断我一指,纵使我不能将你如何,也无法伤她性命,可我总是有机会,有机会报复回去一一
马车行走在山路上。
天气虽冷,幼薇捧着暖炉,车里备着水果点心。她困倦地打了个呵欠:“到底还有多久才到江南?怎么感觉走了好久?”庄怀序揉揉她的脑袋:“快了。”
他们已经出发半个月,庄怀序每天都说快了快了,可每天都在走,根本就是骗她的。
幼薇哼了一声,才不上当。
但是气温的确是比从京都出来时变暖了,气候也湿润了不少,幼薇相信,她现在的确是离江南很近了。
她要和庄怀序一起游览这个常被写进话本中的地方,他们要在这里一起生活一段时日,小桃时常打趣他们会不会在这里有一个宝宝,幼薇面红耳赤,却也有些期待。
庄怀序,他的身体已经好很多了,或许到江南,他便全好了,到那时,他们便可以真正的在一起……
思及此,幼薇红了脸颊,不敢继续想下去,甚至半响不敢抬头去看庄怀序的脸。
他们行走在一段山路上,山上无比寂静,连鸟鸣都没有,空气中能闻到湿润的泥土味,明明没有下过雨,却有土地翻过的味道。突然。
马车猛地颠簸一下,似乎碾过一块石头,幼薇的心随着这颠簸重重一跳,一股没由来的不安瞬间攥紧了她。
她下意识地掀开车帘向外望去一一
就在这一刹那。
“轰一一!!!”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猛地炸开,仿佛天崩地裂。巨大的气浪如同无形的重锤,从侧面狠狠砸来,瞬间将马车撕得四分五裂!幼薇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身上,直将她从车内击飞。
她整个人被狠狠抛飞出去,在翻滚中不断撞上山石、树干,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被千斤重石碾过,耳边嗡嗡且一片空白,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听不见任何声音,身上每一处撞击都带来刺骨的疼。
翻滚下跌中,她的后脑不知撞上何物,一阵尖锐的痛楚在脑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