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切的汲取着渡进来的茶水。
茶水入喉,消解了干渴。
可为她渡茶水的工具却一同渡进她嘴里。
绞着她|舌尖汲取不多的津|液。
姜宁穗艰难抵抗。
可那接踵而来的雪松香气息强势冲入鼻息,激的姜宁穗不停地呜咽,无论她怎么躲都躲不开。
舌根发麻间,还有浓烈的苦味蔓延口腔,苦的她反胃想呕,不等她呕出来,又有浓郁的甜香溢进唇齿间,瞬间驱散了苦味。姜宁穗逐渐失去意识。
她这一觉睡的极沉,睡到申时二刻才起,起来便见穆嫂子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姜娘子,你可算醒了!快吓死我了!”
穆花扶姜宁穗坐起身:“你觉着还有哪不舒服?若实在不行,你穿好衣裳,我带你去医馆再让大夫仔细瞧瞧。”
“劳穆嫂子挂心了,我好多了。”
姜宁穗靠在枕上,因大病一场,气色有些虚弱,以往绯润脸颊现下透出几分病态苍白。
“穆嫂子,现在什么时辰了?”
“申时二刻了,你足足昏迷了五个时辰!”姜宁穗心下一惊。
她竟睡了这么久。
穆花:“你这会身子还难受吗?”
她抬手试了试姜宁穗额间温度,温度适宜。姜宁穗笑道:“就是身子有些无力,其它倒还好。”穆花:“你睡了大半日,还不曾用食,我去灶房给你端饭。”待穆嫂子端来温热的两菜一汤和一碟精致美味的糕点时,姜宁穗甚是惊讶。她以为是穆嫂子做的,可听穆嫂子说,这是郎君临走前特意嘱咐,待她醒来,让穆嫂子端给她。
穆嫂子笑道:“姜娘子,赵秀才待你甚是体贴,他知你染了风寒,特意给你熬了鸡汤,备了几样清淡炒菜,还专门买了几块糕点给你当零嘴,哪像我家那口子,我带病也得给他们父子两做饭。”
姜宁穗险些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如何也不会相信这是郎君做的。
在她嫁入赵家那日起,公婆便给她立了一个规矩:不准让郎君下厨做饭,他自幼便没干过这些,他生来就是为了读书考取功名,给他们赵家争风光门面的姜宁穗看着碗里色泽鲜香的鸡汤,里面添了几块肉质鲜美的鸡肉,且还有另外两碟菜,无论是品相与味道,都是极佳。她心里隐隐生出一份怀疑。
这莫不是裴公子去酒楼买回来的?
若真是如此……
姜宁穗抿紧唇,不敢去食。
若不知晓裴公子对她的心思,她尚且还能吃下几口。可现在知晓了,她如何吃得下。
穆花见她端着碗不吃,关切道:“可是没胃口?”姜宁穗正要点头,肚子先一步咕噜叫出声,她面颊一臊,羞窘地低下头,指尖用力扣着瓷碗边沿,这碗鸡汤架在嘴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穆嫂子只以为她是因她郎君为她做了这顿饭而感动,便催促道:“快吃罢,再晚些该凉了。”
姜宁穗终是没跟自己身子置气,喝完一碗鸡汤,吃了些炒菜,吃饱喝足后,身子也觉着没方才那般无力了,便下榻在院里走了走,活动活动筋骨。暮色晚霞,屋檐角落了几只雀儿。
姜宁穗方从穆嫂子家回来。
她同穆嫂子说了求帮忙另寻小院的事,穆嫂子好一番询问,她只说夫妻二人与外男同住多有不便,是以,才想着另寻它处。穆嫂子便也不多问,应承下来,待明日陪她四处打听问问。姜宁穗阖上院门,转身时,不由自主的看向东边屋子。那是裴公子的屋子。
想到裴公子打去年便对她有了旁的心思……姜宁穗突然发现,这大半年来,裴公子对她的好开始有迹可循。他处处帮衬她,次次于危难之际救她。
他为她牵桥搭线,让她得以靠双手赚钱。
可即便这般,裴公子也千不该万不该对她一个已婚妇人起心思。不仅毁了他,亦会毁了她。
她细细回想,裴公子对她的心思究竞从何而来。想了许久,唯有想到一个极大的可能性。
恐是她与郎君夜间行房,被裴公子听了去,长久之下,才让他心思偏了,以至于让他对这等事的好奇错以为是对她懵懂无知的心思?姜宁穗越想,越觉着是如此。
裴公子虽天资过人,但也才年岁十七,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且在男女之事上尚未涉及,是以,在听了她与郎君云雨的秘事,才心生旖旎,画下那一幅幅画像,致使他逐渐对她生出一种错觉情意?是了,一定是这样!
不行。
她不能让裴公子再错下去了。
她比裴公子年长一岁多,又是他嫂子,怎能眼睁睁看着他误入偏道。她和郎君必须要尽早搬出去,只要裴公子看不见她,时日一久,他心思便能归正了。
姜宁穗看了眼天色,返身正打算去灶房准备晚食,院门倏然由外推开,她转头看去,便瞧见一抹玉色袍角自门缝荡开。随着院门大开,裴铎那张面若冠玉的容颜赫然出现在她视线里。姜宁穗心口猛地一坠,心悸与慌乱一股脑涌上心头。纵使心里说服自己,莫要在面上对裴铎表现出害怕露怯,可双腿还是不受控制的往后退去,尤其一看到裴铎那双乌沉沉的双目,便让姜宁穗忆起昨晚他是如何直勾勾的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