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得步伐很快,不一会儿功夫,就站到了陈拾安面前。
常年习武的中年人身形看着十分硬朗,站住脚步的时候,迎面还带来了一阵风。
看见中年人的面孔,陈拾安微讶,微笑着站起身来,郑重地拱手施礼:“见过尊叔。那日先师治丧,诸务繁冗,未及专诚诣谢。尊叔不辞劬劳,亲临执绋,高谊厚情,晚辈拾安铭感五内,谨再拜谢。”
“嗬嗬,小陈道长客气,是我该说声抱歉才是,我爹年岁大了,有心前去送陈老道长一程,但身体实在不允许,所以才托了我过去,还望小陈道长莫怪。”
冯柯正连忙也回了个礼,他是个粗人,可就说不出太多文绉绉的话了。
那日陈老道长的葬礼上,彼此都见过面,正如陈拾安所说,当天事务繁忙,宾客也多,两人并未有机会深谈。
冯柯正并不认识陈老道长,但他父亲与道长相识,也曾听父亲提起过道长的一些旧事,只是父亲年事已高,无法亲至葬礼,才让他这个儿子代为前往。
今日陈拾安特地过来武馆一趟,冯柯正还是很意外的。
即便面前这位不过是十八岁的年轻人,担任武馆负责人以及茶州市武术协会会长的冯柯正却是丝毫不敢怠慢,客气地请他来到正堂落座,亲自给他冲了一壶好茶。
“听说小陈道长现在已经下山游历求学了?”
“是,现在正在云栖一中那边就读。正好假期,骑行到了茶州这边,便过来拜访一下,不知冯老前辈如今身体如何?”
“小陈道长有心了!我爹他今年也九十了,身体倒没太大问题,就是————哎丶有点老年痴呆,常年迷迷糊糊,因此那时候也不放心他去————”
陈拾安点了点头:“理解。”
“他这会儿正在后院午休,要不小陈道长稍坐一会儿,我去请他出来。”
“不着急冯叔,让冯老前辈先休息。”
“好好。”
“我此行主要也是来替师父拜访一下冯老前辈。零六年那会儿,冯老前辈曾借于我师父一千五百元,师父临终前还一直记挂在心上,嘱咐我定要亲手将这笔债款还给冯老前辈。”
陈拾安一边说着,一边从随行的背包里拿出来一个提前装好现金的信封,以及伴手礼的一筒手工香,递过去给冯柯正。
“还请冯叔先替冯老前辈先收着了,这筒手工香是我亲手制作,有安神醒神的功效,对冯老前辈的病症应该也有缓解的帮助。”
“哎呀————!”
如果说陈拾安过来有点意外,那么这会儿陈拾安还钱时,冯柯正是真的完全没有丝毫预料了。
“小陈道长有心了!只是我从未听我爹说起过有这么一笔债款,倒是时常听他说起陈老道长的帮助和点拨,这笔钱比起陈老道长的帮助来实在微不足道,扰得陈老道长和小陈道长一直记挂着,我实在惭愧,小陈道长还是收回去吧!”
“这是我师父临终遗愿,冯叔还是代冯老前辈先收下吧。”
“这————哎————好吧。”
冯柯正推辞不掉,只好先把钱和手工香收下了。
习武之人身上总有种重情重义的江湖气,比起这点钱财来,面前小道士替师还债的那份品性更令得他欣赏。
那日在葬礼上见到陈拾安,便觉得这年纪轻轻的少年人办事周到又稳重,今日有机会跟他深聊之后,才愈发地觉得他不简单。
尤其是那种气场,这是冯柯正感觉最强烈也最难以言喻的一点。
这种气场如山岳般厚重磅礴,气韵流动又仿佛浑然天成,让他本能地感到不简单,甚至隐隐有种仰望高山的压迫感。
然而,当他定睛细看时,这种感觉又象晨雾般消散无踪,眼前的少年看起来不过是一个眼神清澈丶举止有礼的平凡年轻人。
这种如山厚重与如水平凡之间的巨大反差和融合切换,让冯柯正内心充满困惑和惊奇,直觉告诉他这个年轻人身上藏着远超表象的东西。
庭院中还在习武的徒弟们也惊奇,他们倒不象师父那样对气场敏锐,只是从未见过师父对谁有过这样丶本能而发的高度尊重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这位小道士到底什么身份啊?
就算是哪家少爷,也不至于让师父有这种本能的敬畏反应啊?
喝茶聊天继续着。
“我在斗音上有刷到过小陈道长的一些视频,小陈道长的国学见解尤其深厚啊!”
“冯叔夸奖了。冯叔平时也有关注这些?”
“嗬嗬,是啊,现在都是要与时俱进嘛,象我们平时都会跟文旅丶康养丶研学等产业进行合作,吸引游客和学员来参与武术体验,一方面为了宣传,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招收和培养优秀的青少年学员,短视频作为新兴的渠道,我们也是一直在尝试去做。”
“刚刚我有看到那位师姐在摆弄设备,是在做直播吗?”
“对!她是我闺女,年轻人懂得比我们多得多了,也是想着通过这样年轻人更感兴趣的方式,来宣传一下我们的武道文化。”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