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瞪圆了,手里的喂牛水瓢“哐当”一声掉地上,水溅了一裤腿:“啥?!刘小春?!柴有德他小舅子?这瘪犊子玩意儿!他活腻歪了?敢偷咱家玉米?!”一股邪火“噌”地顶到脑门,他脸涨得通红,声音都颤抖了点:“我…我找他去!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猛地一跺脚,转身就往院外冲,连袖子都忘了撸。
“你等等!有庆!”苏婉急了,一把拽住他胳膊,“你急啥?你一个人去能顶啥用?那刘小春年轻力壮的,跟他姐夫柴有德一样,都不是啥好饼!你去了再打起来!柴米和秋水去县里还没回来呢!”
“等?还等啥?!”柴有庆挣开苏婉的手,梗着脖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等他把我家地搬空喽?偷到家门口了!还大白天的!这特么是骑我脖子上拉屎啊!他刘小春算个屁!我我找他去!我看他敢动我一下试试!反了他了!”
“哎呀你糊涂!”苏婉急得直拍大腿,“刘小春是个啥人你不知道?跟他姐夫一个德行!滚刀肉!你能说得过谁?再把你气出个好歹!等柴米回来再说!她主意正!”
“等她回来黄花菜都凉了!”柴有庆是真急了,一股被轻视的憋屈感烧得他脑子发昏。他目光扫过墙角,抄起一把半旧的铁锨把子就往外冲,“我这就去刘小春家!我看他敢动我一下试试!反了他了!”
“爸!你干啥呢!”柴秀从屋里跑出来,一看这架势吓了一跳,“妈!咋回事?”
“秀儿!快拦住你爸!”苏婉赶紧喊,“刘小春偷咱家玉米,让你爸知道了,他这就要去拼命!”
柴秀两步冲过去抱住柴有庆拿铁锨把子的胳膊:“爸!你冷静点!姐走的时候咋说的?让你在家看牛犊!你拎个铁锨把子出去,有理也变没理了!回头人家说你打人,讹上你,咋整?”
“他偷东西还有理了?!”柴有庆脖子上的青筋直跳,声音嘶哑,“我…我憋屈!咱家招谁惹谁了?鸡肉刚丢了,这又来个偷玉米的!都当咱家是软柿子啊?!”
他气得浑身哆嗦,铁锨把子杵在地上“咚咚”响,更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那也不能这么去!”柴秀死死抱着他胳膊,“你打不过他的!等姐回来!姐肯定有办法治他!你现在去,打起来,咱家牛犊子谁管?药还没喂呢!刚缓过来点!”
提到牛犊,柴有庆那股冲天的邪火才被强行压下去一点。他喘着粗气,眼神下意识瞟向牛棚里依旧蔫蔫的小牛,还有旁边焦躁不安、时不时“哞”一声的老牛,一股无力感涌上来。
他颓然地松开了手,铁锨把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抱着头,声音闷闷的:“我…我窝囊啊…看个牛犊看不好,看个地也看不住…我还能干啥…”
苏婉和柴秀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苏婉走过去,挨着他坐下,叹了口气:“哎哎,别这么说…咱…等柴米回来吧。”
柴有庆没吭声,只是把头埋得更深了。
那股被点燃的怒火和憋屈在胸口左冲右突,烧得他坐立难安。
刘小春那张带着点痞气的黑脸在他脑子里晃。“偷到家门口了…骑脖子拉屎…”他嘴里反复念叨着,越念越觉得胸口堵得慌。
等柴米?
柴米回来又能咋样?
找村长?村长刘长贵能和稀泥就不错了!
这口气,他柴有庆要是不出,以后在村里更抬不起头了!
他猛地站起来,闷头就往外走,这次连家伙都没拿。
“哎!有庆!你又干啥去?”苏婉慌了。
“我…我去茅房!”柴有庆头也不回,脚步却加快,径直穿过院子出了门。
“妈,爸他…”柴秀担忧地看着父亲急匆匆的背影。
苏婉叹了口气:“让他去吧,兴许是真憋坏了。”她心里也乱糟糟的,玉米丢了,男人又这样,只能盼着柴米早点回来。
柴有庆根本没去茅房。他一出院门,就拐上了通往村子西头的小路。刘小春家就在西头,紧挨着柴忠明的家,这两家都是村里的困难户,穷的那叫一个清奇。
当年柴忠明的五兄弟娶了老婆死了,后来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就是刘小春他爹。
人们称呼刘小春的父亲为假老五,意思就是假的柴忠明父亲家的老五。
而刘小春的两个哥哥,也就是前窝的,反而被刘小春的亲生父亲给撵了出去,这院就剩下刘小春自己了。
最后刘小春也“不负众望”,把假老五给饿死了。
可以说,刘小春是贼不是东西的。
柴有庆自然也知道。
如果说体格子,刘小春一个能打柴有庆三个
但是怒火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冲动驱使他往前走,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我柴有庆不是泥捏的!我得去问问!凭啥偷我家玉米!
他越走越快,胸口那股气顶得他呼吸都粗重了。路上碰到扛着锄头回来的老孙头。
“哟,有庆,这急火火的干啥去?”老孙头招呼道。
柴有庆脚步没停,闷声回了句:“有点事!”
那架势,颇有几分豁出去的意味。
刘小春家院门虚掩着。柴有庆走到门口,听着里面似乎有哼小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