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后,逸尘揣着归终那“沉重”的嘱托,在璃月港一间清静的茶摊上,等来了准时赴约的钟离。
钟离依旧是一身沉稳长袍,步履从容,见到逸尘,微微颔首便在他对面坐下,为自己斟了一杯茶,仿佛只是寻常的友人小聚。
“今日相约,所为何事?”
钟离品了一口茶,直接问道。
逸尘清了清嗓子,脑子里飞快过着昨晚熬夜想的“教案”,试图找到一个不那么突兀的开场白。
“呃……钟离先生,近日天气不错哈……”
钟离抬眼看了看天空,客观评价。
“恩,晴空万里,湿度适宜,南风二级,确是出行佳期。”
“……”
逸尘卡壳了一下,努力把话题往回拉。
“是、是啊!这种好天气,就挺适合……嗯,出去走走,看看风景,或者……送点小礼物什么的?”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钟离的反应。
钟离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逸尘,他并没有接“送礼物”的话头,而是直接开口道:
“逸尘。”
“是归终让你来的吧。”
“噗——咳咳咳!”
逸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脸上瞬间写满了“你怎么知道”的震惊和慌乱,
“我、我不是……那个……归终姐她……”
钟离看着逸尘这副不打自招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
“她昨日便与我提及,觉得我于人情世故上,尤其是……某些方面,过于恪守成规,缺乏变通。”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更准确的词语,
“并暗示,或许该向年轻一辈借鉴些许‘灵活’之处。”
逸尘感觉自己额头都快冒汗了。在钟离先生面前耍小心思,果然如同班门弄斧。
钟离继续平静地说道,但这次,他的话让逸尘愣住了:
“其实,她归来后,我亦在思考此事。”
“数千年来,我习惯于守护、订立契约、衡量价值、陈述事实。磐岩不移,风雨不侵,此乃我的本性,亦是职责所在。”
他的声音平稳,却透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困惑,
“但如今……有些她所期待的回应,我知其存在,却不知该如何……自然流露。”
他抬起眼,看向逸尘,那目光不再是纯粹的威严与审视,而是近乎坦诚的请教意味。
“譬如,我知她喜爱新奇有趣之物,远胜于价值连城的古董。我亦可为她寻来,但如何赠送,方能让她感受到……超越物品本身价值的‘心意’?”
“又如,我知客观陈述事实,有时并非她此刻想听的全部。但那些‘超出事实’的言语,该如何组织,方能不显刻意,又能……恰如其分?”
他将自己的困惑,清淅而直接地摊开在了逸尘面前。
这位掌控璃月千年、智慧如海的岩王帝君,在情感的表达上,竟象是一个初学乍练的稚子,知其方向,却找不到通往那里的路径。
逸尘张了张嘴,看着眼前这位露出罕见迷茫(尽管依旧很内敛)的长者,原本的紧张和窘迫忽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感触。
他挠了挠头,试图组织语言。
“钟离先生,这个……其实我觉得吧,有时候不用想得太复杂?”
他努力搜刮着自己那点其实也算不上多丰富的“经验”。
“送礼物的话,不一定非要多么珍贵,关键是看到她当时喜欢什么,就记下来,然后找个机会送给她。
哪怕就是一束刚开的琉璃百合,或者一份她提过想尝尝的点心……重点是你记得,并且去做了。”
“至于说话……”
逸尘有点卡壳,他自己也不是什么能言善道的人,
“可能就是……多说说自己的感受?比如看到她开心,您就说‘见你欢喜,我亦欣然’?或者……夸夸她今天很好看,不是因为衣着首饰,就是……就是觉得好看?”
他说得有些词不达意。
钟离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眼神专注,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些“简单”的建议。
半晌,他微微颔首:“……‘见你欢喜,我亦欣然’……此言,倒是直抒胸臆,未加过多修饰。”
逸尘松了口气。
钟离看向他,目光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那份请教的态度未变。
“受教了。虽实践仍需时日揣摩,但至少明确了方向。多谢。”
逸尘连忙摆手:“不敢不敢!钟离先生您太客气了!我也就是瞎说……”
忙完了开导帝君这项“艰巨”任务后,逸尘总算能专注于即将到来的稻妻之行了。
他与荧和派蒙约定在孤云阁附近的一处隐蔽海岸汇合,那里远离主航道,不易引人注目。
清晨的海雾尚未完全散去,湿润的海风带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
逸尘赶到时,荧和派蒙已经等在那里了,旁边还停着一艘看起来相当结实的帆船。
“逸尘!这边这边!”
派蒙老远就挥舞着小手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