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尘看着沉朗放在桌面上的路引,上面的精细的徽记和小印,心中难免惊讶。
这老岳父,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曾经是士族、仪态风度根本不是作假。
衣服、佩剑,必定也是此前留下的,大概率就是真的
至于这路引,江尘虽然看不出来真假。
但沉朗父女能靠它从南到北,肯定也不是粗制滥造出来的。
可以说,有这几样东西,加之古代信息传递的难度。
只要沉朗不犯什么大事,根本没人能戳穿他的身份。
想想,虽然沉朗只是一介文人,能带着沉砚秋从京城一路南逃到三山村,也肯定有其遮掩身份的法门。
甚至,江尘怀疑就算有人给真正的沉家去信,沉朗也未必会怕。
瘦死的骆驼还比马大,即便是被贬,也该有几分人情在,说不定有的还在沉朗逃难的途中帮助过他。
这么一看,沉朗还真没说错,他现在就是沉朗士族身份最大的破绽。
士庶不通婚,虽没有写入律法,却是各个士族心照不宣的成规。
而且,就算同为士族,顶级门阀也少有和次级高门联姻,文治世家也少会和武勋豪族联姻。
现在沉朗自称士族,却将女儿嫁给庶人。
几乎可以百分百确定身份为假了,所以沉朗才准备对外说,沉砚秋是其侍女。
江尘开口:“只把陈丰田拉下来就够了吗?村中人可也知道砚秋”
沉朗父女一直在村中深入浅出,说村中人误认还可以解释。
但陈丰田见过那张路引,一旦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随时可能惹来麻烦,江尘觉得,只是将其拉下来还远远不够。
沉朗道:“庶不与尊斗,只要陈丰田不再是里正,说话没有可信度就够了。”
他的身份只要没有办法证伪,那说话的可信度就会比陈丰田高。
或许因为曾经是士族,沉朗对自己足够自信。
但江尘一向求稳,闭目沉思后,再睁眼时,心中已有了别的想法。
最好是鼓动村民冲进陈丰田的宅子,动乱之下,永绝后患才为好。
他要做的,只是让村中百姓的情绪爆发的更猛烈一些,在原本的计划后面加一个收尾而已。
只不过,此事还需要随机应变,他也没有跟沉朗说明。
于是对沉朗开口:“好,我来处理就好。”
沉朗微微颔首,似是对此并不担心。
之前沉朗说暂且不动,可陈炳这么快就出手,而且毫不掩饰。
他为了安稳度日,也不能坐以待毙了。
只不过,他却还有一个问题。
“伯父,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你为什么愿意将砚秋嫁给我?”
这是确认了沉朗曾经的身份后,江尘的主要想法。
士庶不通婚并非律法,却生在每个士族心中。
即便沉朗不再是士族,可也不是能放下心中成见的。
就算他曾经在村中办过私塾,足见其应该是士族中较开明的一类,江尘仍旧有些疑惑。
沉朗轻出一口气:“你以为,我还能将女儿嫁给士族吗”
“我现在也只是庶人而已,你不用想的太多。”
说完,起身。
当江尘将沉朗送出屋子时,门外等着吃饭的一众人看到沉朗,眼神中都多了几分畏惧。
此前只知道沉朗和沉砚秋父女读过书、有学识,所以众人都叫他一句 “沉先生”。
可现在梁捕头的反应证明他其实是个贵人。
那种得罪就可能丢掉性命的贵人,现在,他们对沉朗又多了几分畏惧,甚至连正眼看都不敢。
沉朗也不在意,在众人面前依旧保持着那副倨傲的神态,不经意地从众人面前走过。
将沉朗送走,江尘也开始思索起,该怎么开始动手了。
此前,他的计划起码需要一两个月让事情发酵,现在却已有些等不及了,必须得加快速度。
希望加速之后,不出什么问题。
江尘进门时,将顾二河一同叫了进去。
顾二河坐到江尘面前,脸上还有些愤愤不平:“陈丰田这老狗,真把自己当成官府的狗了”
江尘摆摆手:“二河,先不说这个,你今年的春种准备好了吗?”
顾二河一听见这话,立马有些萎靡,低声开口:“是去陈里正家里借的。”
可随即又振奋起来:
“尘哥,他这是把你往死里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