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克复神京,型其庭,扫其穴,罪魁祸首,悉数成擒。然,杀之以泄私愤,非帝王之道;彰之以明法度,方可慰天下之心!
兹定于沈阳府中心广场,设天子审判台。公审伪汗皇太极、伪睿亲王多尔衮、伪肃亲王豪格————等一众逆!
届时,将宣其罪,示其证,听万民之控诉,依大明之律法,予以终裁!
凡我大明子民,皆可观之!凡天下友邦邻国,亦可遣使观之!
朕欲使天下人知,顺天者昌,逆天者亡!犯我大明者,虽强必戮,虽远必诛i
钦此!」
诏书一出,如在滚油中泼入一瓢冷水,整座沈阳城彻底沸腾了!
无数的传令官骑著快马,在城中各处大街小巷,一遍遍地高声宣读著诏书的内容。
布告被张贴在每一个显眼的角落,甚至连那些刚刚搭建起来的粥棚旁都未曾放过。
「听到了吗!就在三天后!要审皇太极那狗贼了!」
「天子亲审啊!俺活了六十年,没听过这样的事!这回,那帮杀千刀的鞑子,是死定了!」
「走!去看看!去中心广场占个好位置!三天后,俺要亲眼看著那狗皇帝被押上台!」
百姓们奔走相告,积压了数十年的怨气与期盼在这一刻终于找到了即将喷发的火山口。
有人激动得当街跪倒,朝著皇帝大营的方向嚎陶大哭;有人拿出家中仅存的米,要给城中的士兵做顿好饭;还有无数人,自发地涌向中心广场,他们不为别的,只为提前去占一个能看得更清楚的位置。
那气氛,比过年还要热烈,却又带著种即将手刃仇人般的庄重与肃杀。
而这股沸腾的声浪也如潮水般,丝丝缕缕地渗入了城北那座戒备森严的天牢。
天牢的最深处,阴暗,潮湿,散发著永恒的霉味与腐臭。
皇太极蜷缩在铺著发霉稻草的角落里,他身上那件粗布囚服早已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二十几天的囚禁,早已磨去了他所有的气势,只剩下狼狈与枯槁。
他听不见外面清晰的呼喊,但他能感受到。
他能感受到脚下的大地在微微震颤,那是万民奔走汇聚的脚步声;他能听到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带著狂喜与仇恨的喧嚣。
他甚至能想像得到,那些曾经在他马前卑微如蝼蚁的汉奴,此刻正以怎样幸灾乐祸的表情谈论著他的死亡。
这些日子,无人审他,无人问他,甚至无人打骂他。
送来的饭食,仅仅是能让他吊著一口气的稀粥。
每日里,除了死一般的寂静,便是从牢房外隐约传来的,那些用大白话编排的,关于他和他父汗罪状的说书与小调。
他听著自己被塑造成一个吃人肉、喝人血的恶魔;听著他的大清国被贬斥为一伙悖逆人理的匪帮;听著凤凰楼是如何在万众欢呼中倒塌————
这种精神上的凌迟,比任何肉体上的酷刑,都更让他痛苦万分。
他那颗曾经被野心与权谋填满的心,那座由无数胜利构筑起来的坚固堡垒,早已在这无声的煎熬中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嗬————嗬————」他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试图站起来,脚上的重镣却让他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回稻草堆里。
完了。
一切都完了。
他知道,那个高高在上的大明皇帝根本不屑于与他进行一场对等的较量。
对方要的,不是他的性命,而是要将他,将爱新觉罗氏,将整个大清国,从精神到肉体,从名誉到血脉,彻底地,公开地,在万众瞩目之下,碾成尘埃!
公审的前一夜。
天,毫无征兆地变了脸。
铅灰色的乌云自北而来,沉沉地压在沈阳城的上空,仿佛天穹也要坍塌下来。
戌时刚过,豆大的雨点便砸落下来,继而连成一片,化作瓢泼之势。
轰隆!
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夜幕,将整座庞大森然的御营照得亮如白昼。
紧接著,是震耳欲聋的雷鸣。
大雨如注,疯狂地冲刷著这座刚刚经历了血与火的城池,仿佛要将数十年来积淀的罪恶与血污,在这最后一夜,彻底洗刷干净。
御帐之内,灯火通明。
朱由检独自一人,立于被卫士掀开的帐门前,任凭那带著寒意的潮湿水汽扑面而来。
他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遥遥望著远处那座在风雨中灯火通明的城市轮廓。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
孙承宗一袭深色便服,手中捧著一卷厚厚的黄绫册子,无声地走到朱由检身后三步之处,停下,躬身。
「陛下,夜深了,风雨寒凉。」
朱由检没有回头。
孙承宗将手中的册子高高举过头顶:「陛下,明日公审的最终流程,以及宣判罪犯之名录,老臣已会同三法司与杨学士拟定完毕,请陛下御览。」
那册子里,是皇太极、多尔衮等数十名首逆的名字,以及为他们准备好的,符合大明律的种种死法凌迟、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