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重述被一声巨大的轰鸣打断,身后的空中骤然升起一簇巨大的黑色蘑菇云。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火光从四面八方砸落下来,顷刻之间便将水杉林夷为平地,将草地砸出大大小小的火坑。 火舌肆虐,浓烟滚滚。神魔大战爆发了。 息仪和珩渠对视了一眼,带着他瞬行到了离战场最近的一座山头上,旁观战况。 息仪冷眼看着山下的硝烟,平静地说:“你快储存灵力。” 但珩渠却仿佛没听见,毫无动静。 息仪察觉不对劲,扭头看去。 便见他木着脸低垂着眉眼,两眼空洞地看着不知何处。 息仪便轻声唤他:“珩渠?” “储存了灵力,然后呢?” “你向我发出请求,我便为你保留性命,你可以以凡人的身份,继续存活百年。” “请求?”珩渠转身对朝息仪,那双眼却仍旧空洞无神:“我们不是朋友吗?际神有求必应不是对我失效了吗?” “是。”息仪忙说:“所以我们暂时不做朋友了。” “暂时?” 息仪点头:“是。这是不让你死亡的……” “暂时?”珩渠只自顾自地打断她,然后放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真的只是暂时吗?还是说,这些话,只是际神大人为了降低我这个变数的防备,方便清理调控沙子的托词?” “不是,我怎么会……” 但珩渠根本听不进去,一句‘无法相遇’本就断送了他的全部念想,狠狠揭开他自欺欺人二十万年并不漫长才堪堪捂住的伤疤,让他陷入昔日那些等啊等却怎么也等不到头,想放弃了不等了,又怕他一闭眼,息仪便来了,便要与她错过的踌躇、不舍的巨大折磨之中,他又被日复一日的绝望结成的恐惧抓了回去,层层包裹,害怕着瑟缩着窒息着,挣脱不得。 便在一片困苦之中,又听她说,‘我们不做朋友了’。 这简直是致命一击,珩渠只觉那只早就被他解了的蛊毒又被息仪亲手种回了他体内,成千上万只丑陋的蛊虫挨肩并足地被他全身的经脉地串成线,他们齐齐将手脚和口器狠狠扎入他的血肉,连续不断地啃噬着他,使他痛得连挣脱、逃离的念头都生不了了。 “我此世生来便是魔。”他只能找到口无遮拦这仅剩的一个宣泄口,疯狂发泄:“在你降世之前,我每日要做的,便只有两件事。杀人,看别人杀人。我是魔,我生性暴戾,言辞粗鄙,我生来便是恶,我从不可怜弱小,我从不忏悔恶行。可从你站到我面前起,从那些记忆片段被激活起,我的人生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收敛我的粗鄙,因为我希望我能改正我的‘后天缺乏素养’,能变得乖巧可爱,讨得你的喜爱。我不再肆意杀人,因为我期盼在拜谒你的时候,能少一分恶果阻拦。我庇佑凡人,收集灵力,因为我期盼你能早日降临,再度走到我面前来,复活我枯烂的神魂。可以说,在你降临后,我开始为你而存活。” “为你存活的动机也很简单。我爱慕你,自然是希望能用实际行动换得你的回应。”珩渠凄厉地笑了一声:“但你给我的回应呢?舍弃我,收走我的修为,让我无事可做,只能枯坐着,耗尽你施舍给我的几十年寿元,我一死,便忘记我这二十万多年来承受的艰辛苦难,众叛亲离,九死一生,思念成疾,在轮回浮沉蹉跎不知道多久,再次与你相遇,没了伤疤没了痛,一遍又一遍地喜欢上你,一次又一次地乞求你的喜欢,再听你轻飘飘地说一句‘栽在一个不喜欢你的人身上,你真可怜’吗?” “不对!你说的不对!”听他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息仪算是听明白了,他这是在怪她害他的人生陷入悲惨境地吗?可明明是他自己要喜欢她的,他说的那些改变付出也都是他自己做的,她又没逼他!这怎么能指摘到她头上呢! 息仪心里腾起一股无名怒火,也拔高音量,厉声道,“是你自己要做出改变,那改变导致的后果和落差也要由你承担!你不应该怪我!” “不应该怪你?”珩渠了冷笑了一声,一步步向她逼近,“因为存留有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记忆,还被你可怜巴巴的眼神误导,害得我与你产生纠葛,被魔界视为叛徒,没有退路可走。为了方便自己行事,你又四处宣扬我是你的朋友,害我成为众矢之的,孤立无援,现在居然告诉我,这都是我自己活该,是我咎由自取,对我毫无同理之心,那你这样的朋友,我不要也罢!” “际神蔑视苍生万物,想来对我这沙子的言辞冒犯也不会放在心上。那便感谢际神高抬贵手能放我一马,从此你我二人桥归桥路归路,你也不必说是什么为了不让我死,暂时与我绝交这种废话,该如何对待下世的沙子便如何,要杀要剐,一视同仁就好了,不必说些假惺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