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酒喝到了半夜三更。
也没等到周通回来。
吴振雄有些奇怪,这也太久了吧。
不过是去杀十多个锦衣卫,外加百多名民兵,怎么会这么久。
就算有灾民阻拦,杀了就是。
五百官兵去围剿,在吴振雄看来也就个把时辰的事。
这都过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
郑伯庸也觉得有些不对劲,陆峥跑了,根本就不用厮杀。
剩下的就是找银子。
在官兵的威逼下,那些灾民敢不说吗?
怎么还没信。
突然郑伯庸想到一个可能,脸色猛地一变。
“老吴,你说周通会不会私吞那批银子跑了。”
吴振雄一愣,随即怒道:“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兵?”
“不是不相信,只是这时间也太久了吧。”
“哼,周通是我心腹,怎么可能私吞银子?
他是个聪明人,私吞银子他能跑掉吗?
肯定是银子藏得太深,找银子耽误了。”
周永福一听,知道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
“许是银子太多,搬运起来费了些手脚。
两位大人稍安勿躁,下官这就派捕头带人去迎一迎,顺便看看情况。”
“快去!”吴振雄不耐烦地挥挥手。
周永福不敢怠慢,立刻喊人去唤来心腹捕头王二。
嘱咐他带上二十几个机灵的衙役,火速前往希望岭探查。
希望岭脚下。
王捕头带着一众衙役,提着灯笼火把,气喘吁吁地赶到山脚。
还没进山口,就闻到空气中飘来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头儿,你看那边!”一名眼尖的衙役指着前方开口。
王捕头定睛一看,只见前方原本应该是归义军营寨的空地上,此刻火把熊熊,将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影影绰绰间,有不少人站在那里,挥舞锄头,似乎是在干活。
王捕头有些纳闷,这大晚上这些人在干嘛。
带着人急冲冲过去。
走到近前,也终于看清了,一群灾民正用锄头,铁锹挖大坑。
而在大坑旁边,横七竖八地堆叠着数不清的尸体。
那些尸体身穿夜行衣,死状极惨。
有的脑袋碎了,有的胸口塌陷,有的眼睛还睁着,十分瘆人。
“这这是”
王捕头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把手里的灯笼扔了。
他虽然没见过周通,但听县太爷提过一嘴。
今晚有大人物派兵来希望岭办事。
可眼前这场景,分明是那大人物的人被屠了个干干净净啊!
“快跑!回去禀报!”
王捕头吓得魂飞魄散,转身欲逃。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走?”
一道冷冽的声音,在衙役们身后响起。
王捕头浑身僵硬,艰难地转过头。
便见十多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不知何时堵住了他们的路。
“你们是官府的人?”
陆峥开口。
“是是!下官福清县衙捕头王二,拜见拜见大人!”
王捕头急忙行礼。
陆峥淡淡道:“你们来得正好,本官正要去县衙找周县令。”
“今晚有一伙穷凶极恶的盗匪,趁着夜色摸上山。
意图抢劫赈灾银两,还想屠杀百姓!
幸好山上的百姓警觉,奋起自卫,经过一番激战,才将这伙盗匪全歼!”
“盗盗匪?”
王捕头看着那些死尸,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哪里是盗匪,分明是官兵啊!
但他哪里敢拆穿,只能拼命点头,“是是是!是盗匪!该杀!”
陆峥走近,拍了拍王捕头的肩膀,吓得对方一哆嗦。
“你回去告诉周永福,福清县治下居然藏着这么一大伙全副武装的悍匪,甚至敢袭击朝廷安置的灾民点!
他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
是不是跟盗匪有勾结?
需不需要我们北镇抚司帮他好好查查?”
“不不不!不用查!不用查!”
王捕头冷汗如雨下。
“小的这就回去禀报!
县太爷一定严查盗匪来源,给大人一个交代!”
“滚吧!”陆峥一挥手。
王捕头如蒙大赦,带着手下连滚带爬地逃向县城。
福清县衙,后堂。
“什么?”
听完王二战战兢兢的汇报,正在喝酒的三人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瞬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你说什么?全死了?被一群灾民杀了!”
吴振雄暴跳如雷,一把揪住王捕头的衣领。
“这不可能!
一群饭都吃不饱的泥腿子,怎么可能杀死我五百装备精良的官兵?”
王二哭丧着脸,“大人,小的亲眼所见啊!
那坑都挖好了,尸体堆成山了!
而且那个陆大人还在那里,活蹦乱跳的,连点伤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