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斥道:“言行无状,不知所谓!怨不得皇贵妃要罚你。”
此话却是揪了兔子尾巴,晋贵人一怔,旋即不管不顾开始嚎啕大哭,两眼红红比兔儿更甚:“原来皇上也觉得嫔妾该罚,皇贵妃却是曲体圣衷,承顺上旨!可叹可叹,有皇上金口玉言,嫔妾便也认命了。今儿嫔妾已在御前,何必劳烦皇贵妃,皇上干脆三尺白绫赐了嫔妾,既省了皇贵妃的是非,嫔妾也万不敢有怨!”
若说前面公西韫对她还有些怜悯,不忍太过苛责。见她眼下愈加肆无忌惮,方才的那几分怜惜一气之下也尽跑到爪洼国去了。似乎不愿再听其胡搅蛮缠,他从龙椅上缓步走到御阶下,未尝舍目看她一眼,口中冷冽:“你既一心求罚,朕便遂了你的愿。迄今为止,褫夺封号,降为美人,禁足芸清阁。在此期间,你好好反躬自省,勿再生事。若有闲言碎语传到朕的耳中,朕听到一回,便再降一等,直至废为庶人,打入冷宫。”
却说晋贵人同皇贵妃在璟元宫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又由耳目通灵者有意传之,一时间闹得风雨纷纭。而宫里又几乎人人心谙皇后已是病入膏肓,桑榆暮景之时,尤以近身者处听来近日越发水米难进,遂一个个附声吠影,更加有恃无恐地宣扬开来。其中最有心的莫过于意贵妃,早在预见皇贵妃动怒之迹时便遣了云夏悄往坤宁宫通风报信,惊动起将将安息的皇后,言语间又酌情添油加醋了许多,听得皇后又惊又怒,即刻便要强撑着病体往外去。虽有青沐婵落等一心担忧,奈何皇后思妹心切,全然顾不得这些了。
出门间又听闻晋贵人情急之下跑去了御前告状,皇后更是一副心肠紧紧提起,连声命抬轿之人速速往昭麟宫而去。
如今再说璟元宫处,皇贵妃本就怒气未消,而见太医为瑾修仪诊过脉后声称脉象安稳,只是一时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心绪方才松缓下来,紧跟着听意贵妃轻飘飘一语道:“原来修仪妹妹是明阳大长公主的掌上明珠,一进宫就比我们有体面。不曾想连带着腹中的孩儿也这般明慧懂事,该疼的时候疼,不该疼的时候不疼,知道孝敬母亲,眼见是比惠安那个不争气的强上许多。”
皇贵妃心思本不在此处,今闻意贵妃不妨一语横出,虽知她没安好心,冷眼之余亦不由疑心是瑾修仪故意为之,才消的气焰霎时噌噌涨起,不由越想越怒,即刻便要发难。偏这时又闻晋贵人之事已惊动了皇后,也往昭麟宫去了。因怕皇上为虞氏姐妹谗言所惑,少不得姑且按捺下来,即刻打发人备辇。
临行前眸光落在于瑾修仪跟前嘘长问短的宋湘宁身上,心里暗暗冷笑,神色傲然道:“玥昭容与瑾修仪当真是姐妹情深啊,修仪玉体不适,昭容也跟着殚精竭虑,无一不为啊。”
宋湘宁心里一愣,暗知不好,立即惶恐起身,行礼如仪,谦恭道:“娘娘圣誉,嫔妾……”
话才出口,右颊便忽剌剌传来一道掌风,随即便是火辣辣的灼痛感。皇贵妃这一掌并未用十足的力,不然仅凭她指上寸许长的护甲,轻轻一划,只怕便能让她破相了。不稍细想,便知她此举意在折辱,而无心多事。
宋湘宁自有孕以来便一直宠遇深重,在生下三皇子后更是母凭子贵,地位水涨船高。饶是在当初小产受挫时也从未叫人如此欺过,此时遭这么一击,颜面之损有如当年韩信胯下之辱。她也不捂住渐渐肿起的脸庞,生生咽下这份耻恨,凛然迎上她的目光,只见她面带嘲意,轻蔑道:“收起你们那满脑子的市井侩气,本宫眼里容不得那些蝇营狗苟的鼠辈之事。不过是仗着皇儿的势便狂妄自大为所欲为,宫里的规矩岂能因你们这起子勾当而生生坏了。这一巴掌打得便是你不知好歹,若不长教训,下一回就罚你去宫正司明规正纪!”说罢也不再管她如何,搭着宫女的手,款款走出殿内。
好巧不巧,辇轿落地昭麟宫时正逢皇后姗姗而至。可谓夙仇相遇,分外激昂,便是菩萨也要生嫌隙。
而皇后病中乍起,未及整妆饬服,不过一袭梅染云绫锦曲水纹竖领长袄,外披松花貉裘棕绫绸镶边斗篷,匆匆挽就的宝髻上只嵌了一把婴戏莲金背与两枚玉顶菊花簪。未经妆饰的容面因久病孱弱而显出十分的憔悴之色,被风吹得酡红的双颊远远望去像是没匀善妥当的胭脂,虚虚地浮在脸上。一副般般入画的韶颜玉容,硬叫这身病拖成了一身弱柳扶风之姿。风啸声虽渐渐住了,她却仍是立得不稳,只由两宫女一左一右地扶着,才堪堪端立在宫门前。若有不知情的外眷来此,恐怕不会认为是母仪天下的正宫娘娘,只敁(diān)敠(duo)为哪个深居简出的年轻太妃。
而观皇贵妃则是冠服严正,丽妆雍容,仪态万千,行止端方。她从朱辇上缓缓而下,环佩窸窣间尽显珠翠辉熠,霞帔华彩。见到皇后,皇贵妃的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松开宫女搀扶的手,恹恹屈膝行了一礼:“皇后娘娘万安。”不等皇后免礼,她便施然起身,轻轻一撩手中的帕子,侧眸浅笑:“久闻皇后娘娘凤躬有违,怎得还亲自劳动大驾往这儿来呢。瞧娘娘西施般的容景,若叫这北风萧萧吹坏了可怎生是好?”
皇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