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漆黑的眼眸就这么注视着对方,直到话音落下,直到对方察觉地投来疑惑的目光,他都没有将视线移开。“不知沈姑娘生辰是为何日?”
察觉到对方投向自己的灼灼目光,沈青黎惶惑地抬眸看了一眼,视线相触的一瞬,心跳莫名快了一拍,她没敢与之对视,只将眼睑默默垂下,而后道:“三日之后,便是生辰。”
三日之后,萧赫在心中默默记下这个日子。许是触动了心中某处深埋的心事,沈青黎今日的话比往常多了许多:“幼时母亲在世时,每逢生辰皆会为我备礼,头绳、簪花,皆是我喜欢之物。”“后来母亲逝去,父亲或兄长便代替母亲为自己准备生辰礼物,袖箭、匕首、甚至银票……“说起幼时之事,沈青黎遇到轻快,面上神情亦仿佛回到小时候那般,透出几分孩童一般的天真烂漫。
话题徒然一止,脸上悦色不见,沈青黎说话声音低下来,带着几分叹息:“但自入东宫后,我便再未过过生辰。”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响起短促的三声叩门,是提醒时间将至的意思,毕竞往返途中还要耽搁不少时辰,未免节外生枝,得提前动身回宫。未及对方开口给出回应,沈青黎已然站起身来,她出宫之事毕竞隐秘,若被人发现,横生枝节,不仅父兄的案子难查,恐还要牵连晋王,她万不能让此事发生。
“今日多谢殿下告知软枝草一事,时间紧促,我先行一步。“沈青黎微微屈膝,福身见礼以作道别,而后转身离开,步出雅室之中。萧赫目光落在那道翩跹背影之上,直至对方离开,目光仍对着那道开启复又阖上的门,直看了许久。
案几一角,沈青黎方才放下的鎏金手炉,静置其上,是她离开时匆忙,忘了带走。
萧赫伸手将手炉取过,有时连他都看不懂太子心思,若说对她无意,太子特命人为她制做手炉,精巧至极。若说有意,如何连对方生辰都不记得。指节稍稍用力,本就坚软柔韧的鎏金手炉立时变了形,内里正烧着的炭火灼了手心一下,萧赫却并不觉痛。
是该有些东西让他感到痛楚才是。否则,心心中生出的妄念,怕是快要压制不住。
妄念,欲念,邪念,又或是别的什么念头。他尝试过压制,却是不能。
从念头初起时,他的逃避、诧异。到后来,他自以为能够压抑却次次败下阵来,哪怕他心里异常清楚,她早已是太子妃的身份。白日晃眼,夜间入梦。
一颦一笑,举手投足。
她什么都没做,他却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他越想压制,反倒却越陷越深。
萧珩,那个占了她“夫君"名讳之人,却从未尽过身为人夫之责,反倒利用这层身份便利,取得沈家信任,反谋害沈家之人。沈青黎亦是已然看清此事,故才弃了求太子追查真相之心,于秋狩之时,犯险立于林中求自己相助,无法想象当时的她,该有多么绝望。雅室中,似还留着她身上淡淡的玉兰香,香气缭绕,缠绵心间。直至今日,他终于决定正视自己心中不断升起、却又无法止住的念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念头曾在他心中升起、叫嚣过无数次。他想护她,想看她笑,想见她开心的样子,而非日日伤怀。亦,想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