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33章
郑芷湄没事,钟攸凝就不问了。
她被阿喜之前的话给影响了。
现在想想:郑芷湄一心写诗,两耳不闻窗外事,有这种心态,她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区区相亲看人的小事怎么会影响一个心有所属的姑娘呢?她要向人学习学习。
婢子送过礼后,便福礼告退。
郑家大姑娘郑芷湄住的院子唤落云院,是一处占地宽阔,景色极美的院落,别的姑娘们住的居所都比不上这里。婢子回来后,把跟表姑娘的对话仔细交代了郑芷湄正在写诗当中。
钟攸凝的话虽然很委婉,但郑芷湄也是听出来这个意思了:都知道了。
钟攸凝只是寄居在府上的姑娘,消息不如别的姑娘灵通,连她都知道了,现在满府上下都知道了。
郑芷湄心态再强大,也不免觉得尴尬。
她握了握笔,第一次被扰乱了心神,连诗都写不下去了,有些沮丧地坐下:“肯定是都在笑话我吧。”
婢子急眼道:“当然没有了。”
闲月做为近身婢子,恨不能替姑娘以身受过,什么闲言碎语都冲她来好了。这件事也不是大姑娘愿意的。
郑芷湄是写诗的才女,有自己的骄傲,做不出送上门等别人挑选的事。在郑芷湄心中,她的亲事就是家中为她挑一户门当户对的人,两个人彼此都不讨厌,成婚后关上门过日子,她写她的诗,跟友人们游湖玩乐;他做他的事,有自己的人际往来。
这是郑芷湄对亲事的全部幻想。
不过她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跟两位堂妹们一起,被当成一个工具人和符号,送到别人案上,等着别人的笔尖在她们的名字上游走,最终选择一个人。
等着被人挑选的感觉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足以挑衅她的骄傲了。闲月张嘴劝:“姑娘要不算了。”
郑芷湄说了句:“开始不是我说的,结束也由不得我。”压在她头上的长辈实在太多了,她说了又不算。这件事弄成这样,追根究底都是利益惹的祸。她父亲和伯父争这门亲事,都是为了招揽利益。像是钟攸凝的母族金氏,为了改换门庭,只能为家族寻找一个可靠的靠山,把家中女儿嫁给看好的学子,投资买股;她父亲和伯父的做法与金氏并无区别。
金氏因为商贾身份,只能寻找靠山,郑家因为家中没有出息的儿郎,同样也把主意打到了家中的姑娘身上,让她们上嫁,以姻亲的身份来提拔家中,维系荣耀。
郑家的利益是全家利益,她父亲和伯父的争又掺杂着私人利益。两个人都想要一个背景强大的儿婿,借此往上走一步。毕竟一个是女婿,一个是侄女婿,利益倾斜当然是帮衬岳父而不是亲家叔伯。
郑芷湄只能说,幸好三房没有适龄的姑娘,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郑家三房人都卷了进来,争夺利益,才是真的要完。信不信她就算现在跟她父亲说她无意,想要退出,都得被按着头参加选举。“以姑娘的人品样貌,就是配王侯也使得。"闲月嘟囔。闲月看郑芷湄,有一种恶婆婆看儿子的心态,总觉得自己的儿子天下第一好,只要会读书认字,就是配公主都配得,任何一个姑娘嫁给她儿子都是走了天大的运。只等享福吧。
郑芷湄没有这么乐观。
如果不是因为被挑选让她难以接受,郑芷湄心里对这门亲事是愿意的。闻家不一般,如今的闻相公是当今天子潜邸府官、伴读,有自幼长大的情分,属天子心腹,根正苗红的保皇党系。
闻贵妃与天子早年相识,为天子诞下了九皇子,被封江淮王,爵位郡王。闻大人今年不过二十四,是景泰十三年的探花郎,这一年大靖文臣硕果,闻叙白以不到弱冠之年摘取殿试一甲第三名,赐进士及第;连温千这种大文豪在当年都只是二甲进士出身,可见科举榜竞争有多激烈。甚至还有许多被押宝的才子不服,咬牙重考,就为了在排名靠前,后来这一届科举的“惨烈"被各大书肆写进科举卷中,称这一场人脑子打出了狗脑子,碰到这种局,识趣点就来年再战,免得落得皇榜除名的地步。反倒后来一甲中的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没什么消息,温千却开始名声大噪,诗词名动天下。
郑芷湄也有幸看过卷宗案例的,还有当年在场之人亲身讲述。闻大人的才学无需怀疑。
单从外在来说,这样一个才学品貌、家世样样上等的人,郑芷湄怎么会不愿意呢?
如果说闻叙白这种百里挑一的人,她还有哪里不满意的地方,那大概就只有一点:他们在文学见解上有分歧。
总所周知,大文豪温千的诗词不拘一格,也影响了郑芷湄这种新派的新晋诗人;闻大人也会写诗,只是他的诗作少,又跟他们的诗词在协作规范、音律等有区别,被认为词作老旧,在年轻群体中不大受欢迎,不是当今的主流诗作。郑芷湄和她的好友们都是这样认为的。
不过文学作品上的分歧,只要不涉及到原则问题,郑芷湄认为问题不大。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以她的写诗速度和坚持,就算身边人再顽固都会被她的诗词同化的,郑大姑娘有这个自信。
“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到了。“门外,看云通秉了声。郑芷湄有些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