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吟,走了。”
阴影从头顶落下,叶延生就站在她面前。
他微微倾身,一手搭在她身侧椅背上,遮住了大半的光。五官深邃,气场凌厉,整个人线条薄而利,很有压迫感。谢青缦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想什么呢?"叶延生的嗓音低缓,隐约有笑意,是那种蛊惑人的迷昧,“走不走?”
“嗯。“谢青缦含糊不清地应着声,整个人温吞吞的,顺从地随他起身。脚下突然一软。
她整个人像是脱了力,不受控地往叶延生怀里栽,额头一点,直接磕上他硬实而紧绷的胸膛。
叶延生身上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她。
雪松的香调冰冷入魂,混着佛手柑的味道,和从外带来的寒意,强势又凛冽。
说不上来此刻的感觉。
似醉非醉,半困不困的,她的意识明明清醒,动作却又格外沉。谢青缦闷闷地"唔"了一声。
叶延生低眸,看她靠着自己揉额头,也不着急起来,微挑了下眉梢。他心下诧异,又莫名觉得好笑,“你今天怎么了?”谢青缦捂着额头,没说话。
察觉到她状态的异样,叶延生微眯了下眼,掌心贴上她的脸颊。他托了托她的下巴,“阿吟?”
烫的。
从外面冷空气携带的寒意未散,浸染了叶延生指尖,无意间消解了谢青缦的热意。
意识在抽离,几乎是出于本能,谢青缦将自己贴近了一点。她整个人有些昏沉,轻蹭了下他的掌心,像是依赖和渴求,汲取他身上的凉意。
往日的清冷荡然无存,她眸色迷离,起了几分醉态,小声嘀咕了句“好热”。叶延生皱了下眉。
他掐着她的下颌,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微变的脸色算得上阴沉。“疼。”谢青缦吃痛。
强硬的动作让她轻吟出声,叶延生却没再看她,环视了下四周,视线落在了正焚着香的龙纹狮头香炉上。
虚白色的烟丝袅袅升起,香尘醉软,无声无息间让人泛起一种乏力感。叶延生眸光冷下来,抬手打翻了香炉。
砰一一
撞翻的香炉发出沉闷的声响,带动花几上的茶具,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四下烟尘纷飞,是撩人的毒,也是杀人的香。幽微的烟气在一瞬间浓郁,沾上他的外套和她的裙角,铺天盖地地缠绕,挥之不去。兽头龙纹炉里,燃的是香,也是药。
许久,尘埃在空气中落尽,香道灰覆盖了未燃尽的香料,烟缕终于覆灭。感觉到手底下的人颤了下,叶延生松开钳制谢青缦的力道。她根本站不稳,跌回玫瑰椅上。
大约是他手劲儿太大,她下颌和颈间连接处留了一道印。痕迹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反差感强烈,再加上她这幅姿态,被欺负狠了一样,眼前的一切,都太过暖昧和微妙。
叶延生眸色沉了几分。
他先前明显动了气,漆黑的眼眸郁色浓重,像是拢了一层阴翳。可视线和她交叠的那几秒,他眸底的情绪变得暗沉、晦涩,侵略性极重。仿佛在审度,或者说欣赏,欣赏一个落入掌中、可以随意摆弄的猎物。居高临下,危险至极。
谢青缦被他盯得发怵。
被完全支配的战栗感从尾椎窜起,加上那一跌,唤回了短瞬的清醒。她张了张唇,气息都不稳,“叶延生……”“嗯?"叶延生心不在焉。
“你,"谢青缦声音在颤,胸腔剧烈地起伏,勉强挤出来两个字,“你别一一”叶延生挑眉,朝她倾身。
“别什么?”
他挑起她的下巴,唇角一勾,眉眼却未动,“你怕什么?”足够冷淡,却也足够恶劣。
她当然怕。
位置的主被动过于明显,他以一个掠夺者的姿态,将她困在方寸之间。而她使不上劲儿,后背抵着椅背,没一点反抗的余地,退无可退。一一怎么看,这都是一个予取予求的场面。只要他想。
可乱七八糟的念头还没展开,她身上一轻,叶延生忽然退开了,转身离去。他走了。
谢青缦一怔,望着他的背影,缓慢地眨了眨眼,后知后觉。他就这么走了?
……靠,这算什么事儿啊?
一阵茫然,也是一阵心烦意乱。
体内的热意被催动着,不断往上烧,几乎要烧光仅剩的理智。事到如今,再去探究他的想法,毫无意义,谢青缦只想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她撑了下玫瑰椅的扶手,试图起身,可浑身上下没多少力气。好在她也不是完全动不了。
谢青缦扶着花几爬起来,勉强站稳,环视了一下周遭,看到挂在圆雕凤首衣桁上的羊绒大衣和链条包,不由得头疼。几米的距离,愣是折腾了三四分钟。
撞翻的铜炉,散落的香灰,碎裂的瓷片……休息室内一片狼藉,地上的水迹又被她踩得到处都是,要多凌乱,有多凌乱,特像那什么的事后现场。谢青缦靠着墙壁,翻出手机,薄汗淋漓。
还没做出点什么,耳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转头,撞上一道似笑非笑的视线。
手机直接脱了手。
叶延生稍一倾身,稳稳接住,拢在掌心转了转。他眉眼沉冷,左眉断痕更显几分凌厉,可看向她的目光却是慵懒的,哑着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