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怔。
容倦缓缓吐出一个字:“等。”
他已经等到了便宜爹对寺庙施压,逼得这些人一次性出来狗急跳墙,现在只需要继续等下去。
闭寺期间,失去香火的笼罩,全寺静置在一层淡淡的薄雾当中。今早无人撞钟,一阵山风吹过,附近香客挂在树上的红色祈愿纸哗哗作响。后山一道道身影朝寺内而去,和前面疯狂的信徒不同,其中光体格壮实的就有数十人。
尼姑庵很少允许有男性挂单僧,这些明显不是正经僧人,僧袍裹在腱子肉上,有些不伦不类感。其中八人合力运输着一个铁笼,饥饿的老虎时不时张开流涎的血盆大口,于笼内打转。
山下,较往常也多出不少僧人走动。
他们行为隐蔽,这些日常难以察觉的诡异之处一一此刻正落在很多,很多,很多人的眼中。
容承林离开后,为防止容倦再次侥幸逃离寺院魔爪,他特意留下一部分顶尖暗卫。
什么徐徐图之都是虚的,有百姓聚集时不好处理,待他们散去,才是最好的机会。
想要彻底连根灭杀一个教派很难,最快捷的处理方式便是消灭源头。容承林打的一手好算盘,用容倦先试试文雀寺的水,鱼饵下池,钓出来关键的异端教徒,再人为制造一场火灾意外。每逢仲秋,民间走水的案例数不胜数。
寺庙这一日更是彻夜供灯祈福,发生火灾也不会引人多想。眼下暗卫藏身的地点比较固定,守在关键山道旁的大树上。没蹲稳多久,忽然来了一批绿衣人。
这些人一个个动作老练,见树上有人,二话不说潜伏在灌木丛。暗卫愣住。
愣也没用。
不多时,又出现一批白衣人。
光天化日,他们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穿黑衣服的,第三批来的人行为非常霸道,哪怕树上有人也立刻飞身而来。
最后一棵大树上就蹲了四个人,树枝无力摇摆。暗卫脸色有些难看,这两拨人都是哪里来的?意识到可能来者不善,暗卫首领立刻低声说了什么,后面来的两拨人终于稍有顾忌,并未再有太多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山间薄雾被甲袍撕开,远处晨雾中一道身影走来,腰悬宝刀,面容冷峻。
又双聂来人了!
三波人中,有不少认出了他。
“赵靖渊。"不知是谁低声道。
暗卫闻言皱眉,这位可是出了名的不待见右相,他怎么会来?绿衣服的那批人心中清楚,和自家将军有关。昨夜守在相府门口的亲信汇报右相丑时快过了才回府,谢晏昼便离开派人调查,得知人可能被陶家兄弟请走了,意识到出事了,而且多半是家事,否则容恒崧不会先请右相。
猜到容倦有所图,谢晏昼便只派人守着按兵不动,但隔天寺庙突然闭寺,并采取其他动作,明显很反常。
以不变应万变,如今变量出现,谢晏昼立马采取行动。京中盯着他的眼睛不少,不好擅离职守,以防万一,除了秘密指派亲兵,谢晏昼又找到赵靖渊,中秋前后去庙里探望亲妹,不会有人多想。一众顶尖暗卫第一时间拦住赵靖渊,阻止他上山。为首者有恃无恐,瞄了眼远处僧人,道:“一旦在这里打起来,会打草惊蛇。”
另外两拨人就是被他们利用这点限制住了。然而话未说完,利落拔刀的声音清脆震耳,暗卫首领只来得及看到一闪而过的白芒。
赵靖渊淡淡:“把蛇打死,就不会受惊了。”远处听到响动的僧人冲过来,一个人头正好咕噜噜地滚在脚底下。“‖‖″
同一时间,闭寺一个早上的文雀寺,终于有了些人气,寮房附近不善的气息正在聚集,被召来的教众正在准备新一场团建活动。脚步声,扣门声,兵器声,声声入耳。
院墙外,伴随敲门的声音,教众持弓箭架梯上高墙。“容施主,快开门。"外面的声音已经带着逼迫,“现在开门,我们还可以好生详谈。”
释然平和的声音压过师太:“岫远,开门。”尽管知道这孩子不敢轻易报官,但官场黑暗,万一他日后继承其父的狠辣,想要让文雀寺消失怎么办?
最好的方式便是共沉沦。
先将人囚死,再让对方做一些事情,自己掌控证据。陶勇喝道:“大人有官阶在身,你们难道要对朝廷命官动手?!”那可是要诛九族的!
容倦陷在躺椅中,微屈着一条腿,阳光透在松散的衣襟口。面对陶勇的厉喝,他轻声提醒说:“我就是她九族。”
陶勇偃旗息鼓:“天,没诛错。”
唯当,呕当当,敲门声已经转为了撞击,木门的插销在撞击中出现裂痕。不太结实的木门发出震动,整个门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会破门而入。容倦不慌不忙,寺内尼姑吃的珠圆玉润,脚步虚浮,一看就没几个会功夫的。
突然多出大量厉害的武人,肯定是从其他地方赶来。动作越大越好,容易引起注意。
其实就算营救的人赶不来也问题不大,容倦看了眼天色,系统快回来了。砰砰砰。
这时,更剧烈的声音传来。
寮房外的教众露出虔诚的神情:“院内砸门,声音却自院外回荡。”神迹!这是神迹!
神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