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软软好不容易要放松之际,一道熟悉的声音又落进了两人的耳中。香风混杂着脂粉气自院门外而来,林家二长老林清坐在软轿上,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叶玲珑向后退了步,一时有点拿捏不住这人的意图。许是怕打草惊蛇,往日来的都是些小人物,像二长老这般自个明目张胆大摇大摆地上门的还是头一个两两对望后,见她们没有来迎接自己的想法,林清也不恼,笑眯眯地自己从轿子上跳了下来。
他今日照旧穿着金丝银线绣的衣裳,面上仔仔细细地涂抹了脂粉,眉眼也被螺黛精妙地描画。青年浑身上下连边边角角都被环佩缀好,步履摇曳间像是十万只风铃在他身上撞响。
花蝴蝶就这样自来熟地开了院子门,临进之际,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同他后边见怪不怪的弟子们挥手。
“退下,我要同流云宗来的小美人们说些体己话。”“是。”
弟子们依言退去,院子中就又剩了他们三人。这人满意地点了头,又在院门口摸出面镜子重新整理了衣装,随后才一阵风似的晃到了叶玲珑面前。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过叶玲珑,摸着自己的发髻轻巧地从鬓边折了枝桃花下来。
“漂亮,当真是漂亮。”
两人间的氛围太过诡异旖旎,叶玲珑眼睛都不知道放哪,只能目不转睛地盯着。
她抬了眼睫,林清的目光却始终落在那枝桃花上。那是枝以术法维持的鲜嫩桃枝,只需稍稍挪了眼,便能注意到这样的术法在他身上竞不止一处。就例如,即使这位二长老站着,他的衣物和发丝也在以一个非常轻柔又美观的弧度飘着。身上亮晶晶的衣纹也不是自然反射,而是用术法凝结的灵光。就连配饰也被术法控制着精准地定在它该在的位置上,不会像她该死的耳机线一档缠绕在一起。
“?”
她就这样盯着林清哼着小曲儿在她身上比划了一通,直至把她改造成半个花蝴蝶。虽然林清的审美的确很好,但这个行为还是让她充满了不解。正常来说,即便这样的术法并不难,也少有人会将自己的灵力用在这上面。更何况到了大乘期这样的境界,天下纷纷皆是他们眨眼间的过客,万事万物都为刍狗,也就不再理会身外之物。
但现在看来,这位林清长老是个例外。
他不仅极其珍重自己外表,还根本就不在意他人的死活。“二长老?”
叶玲珑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林清瞥了她眼,在她复杂的眼神里停下了动作,但却没有要说明来意的打算,而是又兴致勃勃地凑到了叶软软身边,伸出根手指想要替她拨开垂在眼前的碎发。
显然,他这回没有得逞。
双刀就这样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哎呀,这是做什么?”
被这样抵住命脉,青年仍旧不急不缓地以指尖抵开了刀刃:“小美人,要我说,今日上门是我你们当高兴才是,毕竟我可是这个家里最无害的人了。”他刻意压低了嗓音,语气几分意味深长。
与他的放松相反,被这样轻松就制住,叶玲珑明显能察觉到罚罪大人绷紧了身子。明教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来人,一字一句地问道:“是吗?那二长老是来做什么的?”
“都说了,别紧张。”
林清也看出了她的紧张,不再将刀刃往外推,而是任由凶器贴在自己的咽喉处。他轻笑两声,那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中似有波光流转,滑动的喉结被刮出几条微不可见的红线。
在注视下,这人的手在怀中摸索了会儿,将一叠纸交到了叶玲珑的手中,而后又举起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你们是昭昭喜欢的人,又是漂亮美人,我自然是来帮你们的。"他顿了顿,又无赖地补充,“当然呢,你们愿意帮帮我,我也没意见。”
青年的嗓音婉转又怜惜:“我与大哥三个这两个疯子可不同,这家里可就剩我还剩点儿良心心在了。”
良心?三天两头被情债找上门的良心;吗?叶玲珑不为所动,只一味腹诽。见她没什么反应,一把年纪的林清瞪着双无辜水润的眼睛示意她将这几叠纸展开。
在看清上面写得到底是什么东西后,叶玲珑的手指还是不自觉的蜷缩了下,复又将那叠纸慎重地展平。
若她没看错的话,这是林家秘境的地图。
上面以朱笔标注了需要注意的妖兽和灵草所在,甚至连实力和作用都被写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上边还有几个被涂抹过的小黑点。再往下翻,还有林家此次比武招亲的详细参赛人员名录。可是,
为什么?
叶玲珑没有当即收下,抿了抿唇,望向那个人,问他:“为什么?”“为什么?”
“你们好像还没有明白你们的处境。”
林清眨了眨眼,叹惋般开口:“你们也只能信我了不是吗?毕竞我的昭昭还能与你们说上两句,可大哥那个叫做林逾的女儿我亲爱的下任家主这几日可只送过一道信来吧?”
面对叶玲珑一寸寸白下去的脸,这人恶趣味地扬起了笑脸。“你们猜,她为什么不见了?你们再猜,你们要查的妖邪和林家内部有没有关系?”
“等等!”
“不要划我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