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第23章
岑镜全没想到,厉峥竞会将她问出去的问题抛回来。这话说得,好像是因为她才轻判似得?
岑镜瞥了一眼厉峥那双盯着她的眼睛,随后垂眸,不由抿唇。她怎么知道他为何轻判?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
但厉峥问了,岑镜只好道:“堂尊决策一向英明,我岂敢胡乱揣测?””向.……”
厉峥又是一声嗤笑。他抬眼看了看其他锦衣卫,见都离他比较远,应当听不到他这边和岑镜谈话的内容。
厉峥再次看向岑镜,他眉峰微蹙,但唇边却是含着笑意。这神色落在岑镜眼中,便是带着揶揄的嘲讽。只听他开口道:“恰好本官身边心腹,有一个仵作。若本官严惩,这仵作瞧在眼里,怕是会心生唇亡齿寒之感。”岑镜…”
要不要这么阴阳怪气?
岑镜心中愈发好奇!她施针忘掉的事到底是什么?怎么自那之后,,厉峥就跟被夺舍了似得?
未及她深想,却见厉峥身子前倾半寸,眉微挑,压低声音道:“本官不愿属下心心寒,倒也肯稍稍抬手。我明明有能力,不是吗?”岑镜望着眼前的厉峥,瞠目结舌!
令她瞠目的不是他的话,而是他的语气和态度。他的态度令她感到格外反常,可她却无法解读。恍似那日在停尸房中的失控之感,再次袭来。规则变了,她却不知新规则是什么?但今日的失控之感,又和那日不同,那日带给她的是惧怕。但今日……他阴阳怪气的话语之下,他所做的事,确实是精准的勘破了她的担忧。他在为她着想这是他第一次,站在她的角度,考虑了她的感受。可是……为何?
看着岑镜失神又隐带惊讶的双眸,厉峥唇边再次闪过笑意。这些都是那晚她骂自己的话,如今这般还回去,尤其是知她已然忘记的情况下。莫名便叫他心生一股晦暗的得意之感,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揶揄挑弄。他也说不清,他是在报复那日她的驳斥,还是在向她示好,让她知道他记住了她的话。
纵然理智在一遍遍的告诉他,不该如此。可心里那些理智辨析不明的东西,却反复绕过他的理智,驱动着他,如此去说,如此去做。最叫他无奈的是,他始终都是清醒的。
他的理智,一直像一位智者般,站在一旁,担忧的注视着他自己所有的反常。
并且不断的,像父母般跟他说,不该如此,不该在意,不该理会。可那些理智辨不明的东西,反反复复只有一句话:我愿意。厉峥猝然失笑……
而这一幕落在岑镜眼中,就显得更加无法解读。他先阴阳了自己一番,而后沉默,沉默之后自己又笑了?听起来还带着些自嘲的意味。岑镜低眉想了好半响,最终不得不承认,纵然她解得了案情,破得开危局。但这一次,面对厉峥的反常,她确实看不懂。岑镜低眉,既然摸不清他的态度,那最好的方式,便只剩下看行为。思及至此,岑镜浅吸一气,看向厉峥,道:“未曾想过堂尊会这般考虑。属下…确实同情王安。多谢堂尊。”
岑镜这话,倒是发自肺腑,语气诚挚。
厉峥转头看向她,目光在她面上凝眸片刻,问道:“倘若我不曾放过王安,你作何想?”
其实他知道答案,那晚她已经说明了一切。但是他想问,他希望在没有药物影响的情况下,还能看到真实的岑镜,而不是那阳奉阴违的狡猾模样。岑镜闻言,含笑道:“堂尊行事,自有章法,属下绝不置喙。“在诏狱,要学会做会说话的哑巴。这是他教她的。
厉峥闻言,眸色逐渐晦暗。
看着岑镜乖顺的模样,他的心头莫名窜上一股火气。但同时,他的理智亦开始告诉他真实的答案。岑镜和他的身份地位之差,注定她势必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在诏狱,在他的身边,她的首要任务是生存。可他不愿再看她这乖顺的模样。或许就像今日她拽他的衣袖,他想看她逾矩,对他逾矩。这便意味着,她对自己的信任,会更多一层。念及今日发生的一切,厉峥清晰的认识到,她对他的能力,有绝对的信任,但她却不信任他这个人。
他不知自己为何执着于她全然的信任,或许是厌恶失控。抑或是……他在贪着一份更特殊的对待。
也或许,今日她带给自己的惊喜实在过大,他又格外欣赏洞明的智慧。他是有些辨不清欣赏和在意的差别了吗?
厉峥就像分析案情一般,分析着自己的感受和情绪。可感受不是案情,无法像线索一样清晰的呈现。他正试图用披荆斩棘的刀,去当约束野兽的缰锁,注定错位,注定徒劳。
厉峥眉宇间闪过一丝烦躁,他没有再看向岑镜,只是脑袋往她那侧倾斜了一些,对她道:“或许你该学学赵长亭他们,面对一个肯因你抬手的上峰,该如何做一个更合格的心腹。”
更信任他一些,交付更多一些,别总是戴着张假面,阳奉阴违。岑镜听闻此言,便知她的回答厉峥并不满意。但自她施针之后,这样的反常实在太多,她也解读不过来了。除非叫她知道她忘记的是什么。
岑镜不再试图解读,唇微抿,乖顺点头,“是,堂尊。”看着她又是这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厉峥心间的烦躁愈甚。他忽然觉得他有点贱,下属本该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