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虎眼石
除夕当天,段洲庭一早处理完公司事务在中午之前赶回望城园。届时鹤枝正和秦嫂一起贴窗花。
段洲庭进门的时候，鹤枝正站在家用梯子上往落地窗顶挂红丝带。红丝带是网上买的，价格不高，质量也算不上好，但样式丰富，彩带挂在福运到来几个字的下面，正对着空调出风口，被吹的扬起。鹤枝头也没回，人骑在梯子上左右端详彩带的位置，嘴里还在念叨，“秦嫂？你看这样行吗？感觉歪了点。”
秦嫂正要说话，被段洲庭一个噤声的手势阻止，她偷笑着轻声离开去厨房，阳台处只剩下一高一低的两人。
段洲庭懒懒斜靠在滚筒洗衣机边上,勾着唇细细打量屋内。于段洲庭而言，与其说望城园是家，不如说它只是个住处。像这样的住处他还有很多，甚至多到数不清。只是因为这地方清净，又离公司近，所以住在这儿，可以节省时间提高效率。沈家的规矩,每年除夕到大年初一两天都会举行家宴。虽然明面上是家宴，但其实也会邀请一些世家名流。都是些政商两界都能说得上话的，在沈宅待上两天，什么生意利益，也都谈成了。
算是圈内共知的不成文的规定。
大家乐的沈家提供这个台阶和机会,多数不会拒绝。而作为沈家的外孙和孙子，沈听和段洲庭更是推辞不了。因此，望城园每年过年都是空落落的，再加上一屋子性冷淡风的黑白装修，更是冷冰冰的，没有半点过年的热闹气息。这还是第一次，段洲庭见到这样色彩丰富的望城园。原本冷白的墙壁上到处挂着彩纸，黑棕色大门上贴着幅对联，对联顶上还有两个送福娃娃，胖嘟嘟红彤彤的，很喜庆。白色真皮沙发上堆叠着乱七八糟没用完的装饰品，贴纸胶带扔的满地都是。而制造这片混乱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坐在阳台撑开的家用梯子上，打量着她刚挂在落地窗前的红丝带。
“秦嫂？你怎么不说话？“始作俑者久久没得到想要的回答，猛地大幅转身，好像忘记了自己还在梯子上。
梯子因为这动作开始剧烈晃动，鹤枝赶忙抓住边缘，情不自禁“啊"了一声。下一秒，一只有力的手牢牢抓住梯子腿，晃动幅度即刻减小，鹤枝一下稳住身体，避免坠下梯子的事故。
手的主人明显语气不悦，“没事爬那么高做什么？摔了怎么办？”天气冷，人钻在空调房里，脸上就开始窜火。鹤枝皮肤白，稍微脸热一些，脸上就红红的，像红富士苹果，咬一口都要蹦出汁水的样子。
她撅撅嘴，人还不肯下来，“这红丝带我选了好久，怎么也挂不好。”段洲庭撑稳梯子后，站直身体快速脱了西装外的大衣外套。刚刚进门就直奔阳台，他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大衣扔在洗衣机上，又解了西装叠在上面。扯松领带，解开脖子上的纽扣，将袖口卷到手肘处，露出紧绷有力量感的小臂，段洲庭朝上面的姑娘伸手，“下来，我来弄。”两人为之交换，段洲庭本来就高，站在梯子上比鹤枝自如的多。这一刻转变成鹤枝靠在洗衣机边，抱臂指挥着上面的人。“左边一点。”
“彩带都要断了！”
“右边！”
“段洲庭你到底有没有审美啊！”
段洲庭听到这声忽然停了动作，单手撑着玻璃转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鹤枝。今天阳光好，大片日光落进窗户里，打在段洲庭的脸上，他的身后是大雪覆盖城市的景象。
饶是雪光如画，依旧压不住面前人优越的眉眼。他半垂着睫，深邃的眸在鹤枝身上流连，嗓音夹着些低笑，似是而非的。“怎么没有审美了，我这不是……”
目光上下动了动，他喉结一滚，“审美特别好。”鹤枝瞬间耳垂发烫，正巧这时秦嫂在餐厅叫了一声，“饺子好了，趁热吃吧！”
几乎是落荒而逃，鹤枝应了声：“好，就就来！”然后拔腿就离开。
段洲庭跟在身后闷闷地笑出声来。
饺子是现包的，鹤枝上午跟秦嫂一起去超市买了肉馅和面粉，忙活了两个小时才包出来。
段洲庭夹了一筷子，眼尾挑起，似乎有几分意外，“你包的？”鹤枝点点头，给自己倒了碗醋。
“怎么想起麻烦自己做这个？”
算起来，和鹤枝在一起的这半年时间里，也不是没有吃过她煮的东西，她的厨艺不算好，但每次吃都有股熟悉的味道，应该是出自那个人的手笔，段洲庭原本应该是厌恶的，可情绪纠缠，还是叫他愉悦至极。因为鹤枝愿意为他洗手作羹汤。
即使他根本不想让她做这些，可为了这份心意和用心，他还是忍不住心旌摇曳。
“乌城过年要吃饺子。"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又反应过来似的心虚地去看对面人的脸色。
段洲庭当她是因为提到林听雨才这副模样，心情不错，他也不想计较打破这样的氛围。
“下学期结束就要准备实习了吧？”
鹤枝愣了一下，她没想过，段洲庭还会过问她实习这种小事。“嗯。”
“有想过去哪儿吗？"男人修长的指骨翻过饺子去她碗里蘸了蘸醋，放进嘴里后又立刻将眉头隆成一团。
很明显，他并不爱吃酸的，只是因为鹤枝，所以好奇想试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