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龙的存在都消失殆尽。”
从窗外扫进来的雪太过森寒了,闻惊遥明明习惯了寒冷,却仍觉得血液仿佛被冻上,令他直觉一阵刺骨的疼痛。
可慕夕阙明明喜欢温暖,迎着凛冽的大雪,她却面无表情,坦然自若,好似早已习惯。
十年的云川牢狱,让她习惯了寒冷,习惯了霜雪。闻惊遥看着她的背影,仍旧笔直,可在他的记忆里,最后她死的时候比现在还要消瘦几分,几乎到了孱弱地步。
“你说得对,无论我有什么苦衷,都无法让自己清白。”闻惊遥垂眸,他席地坐在甲板上,看着自己衣摆上的血迹。“夕阙,你就再忍忍,马上就能报仇了。”鹤阶失去了子民,失去了威望,他们要揪出的叛变世家大多也已露面,只差让恶人伏诛便能还一个清正的世间,乾坤肃清,万世太平。他这个罪人,自也会为前世的罪伏诛。
鹤阶的雪已经没过了脚踝。
留守鹤阶的长老全数阵亡,包括闻沉这个闻家的叛贼,弟子也死了大半,他们站在门口,从东浔和青城撤回的弟子们也都到了鹤阶。众人望着崩裂的浮重山,满山碎石将威严辉煌的鹤阶砸了个稀巴烂,连竖立在中心的神像都被劈了,玄武不愿再当鹤阶的玉灵,这神像自然也没必要留了到这种时候,他反而笑了。
鎏金面具下的脸是俊秀的,往日总是挺直的腰杆在今日却弯了些,他擦去唇角的血,玄武的那一击应是带了怒意和报复的,反冲的威压将他砸出了重伤。“玄武呢?”
纪挽春咬牙,小声道:“它……它的速度太快了,已经到海域了,那附近万里还有两只玉灵,当康和重明鸟在那边,玉灵会相互庇佑,咱们不好再捉它回来。”
“那些百姓呢?”
“……从三个时辰前到现在,已经走了三成的百姓,约莫不出几月,这附近的城镇应当都会空掉,人太多了,咱们不好当面阻拦,何况十三州已经知…”十三州所有人都看到了天镜,若这时候再对百姓出手,定会引起众怒,他们鹤阶虽一家独大,却也不敌这一百多个世家和千万的百姓们。纪挽春只能硬着头皮,低下头道:“慕二小姐太过聪慧,她似乎能预料到咱们的每一步一一”
话还未说完,面前的人一拂宽袖,罡风将上百人掀飞在地,纪挽春砸到墙上跌下来,他捂住胸口呕出一口血。
“我也想知道她到底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你不是说慕二脾气爆性子冲吗,如今你看她可有半分冲动,工于心计,城府深沉,沉稳冷静,这就是你们查的慕一?″
他走过去,半蹲下来,一把拽起纪挽春的领子,苍灰色的眼睛看着他。“我以为以她的性子,不可能眼睁睁看慕家的人死这般多的,定会想办法赶回来,没想到这也是她计划里的一环啊,你说她这是心心狠,还是冷静啊?”明知道她这一走,慕家定会死不少人,可她还是走了,还是去镇压了祭墟,从祭墟出来没有回宗,在宗门被围攻的时候,她还能冷静地闯入鹤阶。“真是可笑,除了一个慕从晚,来了一个慕夕阙,你说朝蕴和慕峥两个资质平平的修士,怎么能生出两个天资绝顶的孩子呢?”黑衣男子松手,一把将摔得头晕眼花的纪挽春丢在地上,他站起身,看着身后跪倒的鹤阶弟子和长老们,这万年来,他何时有过这般生气的时候?“到了这地步,你们已无路可退,即使玉灵没了,百姓走了,也得给我守在这里,否则跑一个我杀一个。”
他拂袖离开,再不看一眼。
有弟子上前搀扶纪挽春,他吐出一口血,一旁的另一位鹤阶长老也跟着站起来,望着那人离开的背影。
长老问:“主子谋划这么多,真的只是为了独占十三州的权力吗?”纪挽春摇头:“不知。”
曾经他只说要带领他们将十三州握在鹤阶手里,除掉几个盛强的家族,让鹤阶一家独大。
所以鹤阶昧着良心,压住恐惧敢戮杀陈家的玉灵,敢设计杀青鸾和金龙,要灭那几个家族,必须得灭掉玉灵。
可他现在做这些,真的只是为了权力吗?
灵舟落在淞溪琼筵山。
慕夕阙却站在船舱内,不敢出来,她已经闻到了满山的血味,看到了断折的树木,连往日总绕山齐飞的灵鸟都不再出来。闻惊遥也并未出去,他没说话,陪在她身边。过了一刻钟,慕夕阙抬起头,腰背依旧笔直,她走了出去。然后她看到了从山顶一路往下淌的血,看到百姓和弟子在搬运尸身,清扫断枝落叶,那些总是叽叽喳喳要果子的灵鸟也蔫蔫蹲在尚完好的树上。有人看到她,忙过来行礼:“二小姐。”
慕夕阙牵出笑:“辛苦了。”
弟子们唇瓣紧抿,却咬牙不敢开口,眼底微红,生怕一开口便泄出哭腔。慕夕阙往山上走,闻惊遥安静跟在她身后,他们一路向上走,沿路见到主城内的百姓们红着眼帮助慕家弟子完成善后工作。天已经亮了,只一夜,一个时辰便死了这么多人。慕夕阙走到山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她并未管身后的闻惊遥,抬步进了慕家的家主主殿,而闻惊遥并未进去,他站在外面。这里不仅站了他,还有随泱以及慕家的一些长老们。慕夕阙走进去,看到了朝蕴,她端身正坐,身上的伤已经被治疗,断裂的腿骨也接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