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清醒听到自己的道心在碎裂,他要闯的这条天荆地棘的大道,在他面前一点点崩塌。他闻惊遥怎么会妄图救世,妄图肃正乾坤,诛戮奸佞,还所有人一个清正的世道?
他分明才是那个最肮脏丑恶、利欲熏心的小人。灵舟落至闻家主宅外。
朝蕴和庄漪禾都等在宅外,见慕夕阙率先下来,两人一同迎上去。“小夕。“朝蕴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身上的血迹皱了皱眉,“你受伤了?”慕夕阙摇头:“没有,闻惊遥的血。”
朝蕴脸色一僵,庄漪禾眉心紧蹙,不等舟上的人全数下来,她已经匆匆上舟。
慕夕阙推开朝蕴的手:“阿娘,我实在有些累,先回去休息。”“…好。“朝蕴敏锐觉得,她似乎有些不对劲。慕夕阙绕过她离开,抬步往画墨阁走,路上碰到匆匆去往主宅门前迎接的蔺九尘和姜榆,她也只是快速寒暄过后寻个理由回去。一路走至画墨阁,关上房门,慕夕阙熟练去到水房,将自己这一身泥泞血污洗去,待沐浴换衣过后,已经深夜。
主殿内并未点灯,她坐在妆奁前,看着铜镜中倒映出的自己,身形劲瘦,却不是前世那般消瘦,如今的慕二年轻强大,过得也好。闻惊遥说她的魂体有天罡篆的灵印。
慕夕阙皱眉,死前她确实感知到自己的魂魄在被撕碎,那种彻骨的痛她重活一世也忘不了,可这件事也疑点重重。
既是诛魂阵,连轮回的机会都无,她却还能活下来,重回过去,甚至连魂体上还有天罡篆的灵印。
就像她也在想,如果回溯时光,为何她会有前世的记忆,而其余人都无,只有她自己记得这些事。
她不觉得是闻惊遥促成了这一切,那些年他的冷漠无情让她早已对他没有半分信任,看透了这个人。
谁都可能会救她,唯独闻惊遥不会。
桌上的玉符亮了瞬,慕夕阙低头看去,是师盈虚的传信。一一夕阙,来一趟,我在关押任前辈的宅院中,有事和你说。慕夕阙起身,穿上外衫朝外走。
任风煦关在闻家主宅的东南侧,把守森严,里外都有阵法。看守的弟子们见她来了,带她进入阵法,不大的院落里只有一间寝殿,任风煦便关在其中。
屋内不仅师盈虚在,随泱和徐无咎也在,见她来了,三人一同看过来。随泱满不正经道:“呦,二小姐此番去闯鹤阶,查到什么了?”慕夕阙也不避讳,直接道:“鹤阶的玉灵玄武被囚禁了。”三人脸色齐齐一沉,随泱更是眉头紧蹙:“玉灵强大凶悍,谁能囚住它们?且这些玉灵是福泽的象征,囚禁玉灵,难道不怕业障满身,渡劫之时遭天谴吗?”
慕夕阙道:“鹤阶那位神出鬼没、不知身份的主子囚禁了它,他应当有几千岁起步,或许他的长寿也有玄武助力。”纵使提前想过,玄武处境或许不好,如今仍在庇佑鹤阶应当是不得已,却无人猜到,它竞然是被囚住了。
慕夕阙不欲多说这些,看向被无渊锁捆住的任风煦:“你们唤我前来做什么?″
师盈虚上前来挽住她的胳膊道:“徐无咎方才试图给前辈换衣,你看他的脊背上。”
她拉住慕夕阙绕至任风煦身后,他脊背的那一块衣服被徐无咎拿剪刀剪了下来,如今裸露已成苍灰色的肌肤,除却修士身上历练除邪留下的伤疤,慕夕阙并未看到什么。
徐无咎上前,单手蕴出灵力。
慕夕阙眉头一扬:“你不是毒素未清不能动用灵力吗?”徐无咎并未看她,回道:“师大小姐给了我一颗定魂丹,毒素已暂时压制。”
定魂丹,整个十三州只有十颗,在师盈虚去年生辰之时,师家家主万金购入两颗,都给了自己这独女。
慕夕阙看向师盈虚,后者一脸心虚,别过头嘟囔道:“我也不是白给的,我让他给我打一副暗器。”
徐无咎的炼器术在十三州名列前茅,他锻的武器,哪怕是一柄刀鞘都足以令十三州抢疯了头。
慕夕阙点点头,并未多说,看徐无咎挥出灵力。过了片刻,任风煦的脊背上竞然浮现出暗金色的纹路,慕夕阙敛眸去看。徐无咎收回手,说道:“隐灵术,我义父自创的秘法,可将一些东西融入到某个器物,或者自己的身体中。”
慕夕阙皱眉:“任前辈在自己身上刻下了这图案?”徐无咎道:“嗯,应是时间紧迫,不得已为之,我猜测,或许是他被埋伏,祟化的前一刻将那些东西刻在了自己身上。”慕夕阙凝眸看着他脊背的纹路,似乎时间太过仓促,任风煦来不及画得仔细,那瞧着像是个灵兽的模样,她看着那只灵兽,忽然眯了眯眼。见她这副模样,随泱道:“你也看出来了吧,那黑衣男子上次来东浔主城刺杀闻少主时戴的面具,是只兽头的模样。”师盈虚道:“或许任前辈是在向我们指认,残害他的凶手是那个人?”“应当不仅如此,义父在见我最后一面时便告知过我,鹤阶有个我们都不知晓身份的人在,他没必要再说一次。“徐无咎摇摇头,“我觉得义父强调的,并非那个戴面具的人,而是这张面具。”
是这张面具上的兽脸。
四个人盯着任风煦脊背的兽脸看,不像老虎,不像狮子,也不像麒麟等等灵兽,他们都学过《玉灵录》,知晓每个玉灵的体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