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迎面的风垂在身侧,将及腰的青丝吹起,青衣和红衣也随之交缠在一起。慕夕阙敏锐觉得,闻惊遥似乎情绪不对,从她今日下午见他之时,他便不太对劲。
“你在想什么事情?"慕夕阙问道。
闻惊遥并未看她,他的侧脸挺拔,长发仅用一根布带束成马尾,鬓边的发略显乱了几分,却仍挡不住出尘的清姿。
他低头,看着甲板,温声道:“夕阙,我有些累了。”慕夕阙皱眉,她鲜少听闻惊遥说累,这人格外能抗事。两个人坐得很近,闻惊遥仍低着头,手中的圣尊玉牌玉质温润,雕刻的云鹤纹路栩栩如生,他看着那枚玉牌,看着那只云鹤。“我只是有些累。”
慕夕阙淡声道:“去歇息会儿吧,我手握十二辰,你有天罡篆,他们不敢追上来的。”
闻惊遥却并未说话,他不看她,也不说话,更不去休息,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圣尊玉牌,有那么一瞬间,慕夕阙以为他睡着了。她侧首看过去,却瞧见他抖动的长睫。
他没睡着,只是在发呆。
闻惊遥今日情绪确实不对,慕夕阙看得出来。她站起身,对他道:“你若是不去休息,我便进去了,外头很冷。”闻惊遥并未说话,仍坐在甲板上。
慕夕阙不再劝,扭头就去了船舱内,她作为慕二小姐,闻家未来的家主夫人,能独占一间房舍。
正要关上门,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握住了门框,慕夕阙一个没注意,木门直接夹住闻惊遥的手,顷刻间夹出红痕。
慕夕阙松手,抬眸瞪过去:“你干什么,不怕把手夹断?”闻惊遥却分毫不在乎指缝的伤,他比她高了一头,此刻垂眸看她,走近船舱内,闻家灵舟并不如慕家的那般气派奢侈,房舍也不大。他一进来,这屋子都狭窄缩小了许多。
闻惊遥关上门,低头看她:“断了你会心疼吗?”慕夕阙一愣,眉头紧皱:“说什么呢?”
闻惊遥看着她:“我伤得很重,寒霞镇打了一场,又孤身瞬移一路跑来鹤阶,进天罡篆后与燕如珩打,与天罡篆打,腿骨碎了,肩骨碎了,经脉断了三成,你可有看到?”
慕夕阙退后一步,她能看出闻惊遥的伤重,可他走路、说话都无异样,甚至站了两个时辰都无事,脊背仍旧笔直。
“从今日酉时见面,夕阙,你没有看过我。"闻惊遥走近了些,“我能自欺欺人一阵子,我以为也能骗我自己一辈子,可是夕阙,我骗不了。”他步步紧逼,挺拔的身影牢牢堵住她的路,一路将她逼到窗边,直到腰后抵着窗柩,慕夕阙无路可走,他才终于停下。闻惊遥道:“燕家和鹤阶确实埋伏了,你猜得对,有人替我们杀了他们,闻家长老带兵来得迅速,他们乘坐闻家灵舟前来鹤阶,蔺公子和姜姑娘装扮成你我的模样,我走了小路,一路无碍。”
依他与慕夕阙的计划,他去解救柳家人,假意入局,燕如珩必能看出来他们是故意为之,届时也定会猜到闻家会兵分两路,淆惑视听。或许燕如珩和鹤阶那位也未想到,他们确实打着混淆的意思,却分了三路走。
鹤阶之主亲自去截杀"慕夕阙"和"闻惊遥”,而闻惊遥独身走小路,慕夕阙则提前出发,趁鹤阶无人孤身闯入浮重山。“夕阙,你从闻家出来后并未直接去鹤阶,那些埋伏是你杀的,对吗?”慕夕阙冷眼看着他:“没有,我去了鹤阶。”闻惊遥安静看着她,慕夕阙也毫不避讳与他对视,眸底并无半分情绪。他忽然抬起手,指腹轻触她的眼尾。
“你的眼睛很漂亮。”
微凉的指腹触碰她的眼睛,闻惊遥握剑时候格外有力,这世上能让他收敛所有力道轻柔对待的人,只有慕二小姐。
“你的眼睛太漂亮了,它看着我的时候虽然并无爱意,但有信任和依赖,以至于那夜我看到这双眼睛,我看到里面满满的杀意之时,并未认出你,或许是易容术改变了这双眼睛的轮廓,但更可能的,是我潜意识不想认吧,夕阙怎么可能会恨我呢?”
“那是我第一次骗我自己,我告诉我自己,慕夕阙怎么可能会想杀我,那一刀绝不可能是她捅的。”
慕夕阙垂下的手悄然攥紧,她被闻惊遥困在怀里,他今日有些莫名其妙的强势,好似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般。
“第二次我确认那是你了。"闻惊遥捧住她的脸,他弯腰看着她,看她逐渐冷漠的眼睛,“我接受你利用我引开鹤阶的人,强迫自己不要在乎你毫不留情的杀招,虚情假意也好,利用也罢,我都可以不在乎的。”“可我怎么能不在乎呢?"闻惊遥低头,与她额头相抵,他的手在抖,“喜欢一个人,怎么能不在乎她伤害自己呢?”
慕夕阙别过头,冷声道:“你发什么疯,你说的我都听不懂。”闻惊遥看着她的侧脸,她冷漠又冷静。
“夕阙,你其实也不想再演下去了吧,在一个自己恨的人身边伪装,这太难了,也太委屈你了。”
慕夕阙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她漠然看着桌上装饰的瓷瓶,上面勾勒的花纹让她眼晕。
闻惊遥握住她的手,将她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他轻碰她掌心掐出的甲印。
“我在夺得天罡篆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你,以及我。”慕夕阙倏然看过去,眉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