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恍惚间以为他睡着了。她皱了皱眉,稍微动了动,闻惊遥便睁开了眼。他看着她,额头蹭了蹭她的侧脸,轻声说道:“夕阙,还好你在。”这毫无逻辑的一句话让慕夕阙愣了下,眉心微拧:“什么?”闻惊遥靠在她肩头:“你在我身边,我就有勇气做很多事。"<1他到如今能明白万初说的那句话了。
有个喜欢的人,他会有勇气、有力量做许多事。如今东浔还被围着,他们仍在生死线边缘,可一想到她在身边,他毫无顾虑,愿意放手去搏,即使这会赌上自己的性命,但她在身边。慕夕阙在他身边,这便好了。
闻惊遥放开她,说道:“夕阙,帮我缠上吧,一会儿应当还有场大战。”慕夕阙红唇微抿,从他膝上起来,并未说话,沉默将绷带缠好,裹住他脊背那道血肉绽开的伤。
老实说这些时日,他身上就没囫囵过,慕夕阙也同样如此,二人身上的伤便没好过。
处理好伤,慕夕阙将从慕家带来的伤药塞给闻惊遥几瓶:“虽然没什么大用吧,能吊一会儿命也聊胜于无。”
闻惊遥应了声:“多谢。”
两人走出画墨阁,去到议事堂的时候,正午已过。庄漪禾坐在主座,身旁另一个位置空着,她垂眸盯着地砖,似在发呆。议事堂内还坐了三人,是闻家仅剩的长老了,未叛外贼,在昨日与祟种的对战中皆都重伤。
见他们二人来了,庄漪禾有了反应,抬眸看过去,撑起笑说道:“小夕,惊遥,可休息好了?”
闻惊遥道:“阿娘忧心。”
慕夕阙颔首:“嗯,已休息妥当。”
庄漪禾站起身,走过来拉住慕夕阙的手,叹了口气:“实在抱歉,小夕,本是来闻家做客的,谁料牵连你了。”
两家联姻如同一体,也说不上什么牵连,慕夕阙牵出笑。庄漪禾道:“我们有五成的弟子去主城附近的村镇郡县疏散百姓了,如今城内弟子只有五成,战死了两成,只剩三成了。”她顿了顿,说道:“鹤阶应当还未走,我不知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若等不到援兵,东浔主城此难怕是难过。”
慕夕阙沉默了瞬,议事堂内过于寂静,无形的压抑锤在每个人心头。片刻后,她开口道:“会有援兵的,我阿娘联系不上我定会怀疑,派出慕家暗桩来查探,只是鹤阶应当也会去截杀慕家。”庄漪禾叹了口气:“慕家经商为主,兵力并不强盛,我总担心朝家主会被鹤阶缠住,怕是有危险。”
慕夕阙反握住她的手,说道:“不会的,您放心。”庄漪禾眉宇间的忧愁并未减淡。
慕夕阙笑了下:“我们慕家有十二辰呢。”庄漪禾瞬间抬起了眸子,几位闻家长老也看过来,闻惊遥眉心微拧。“小夕,十二辰是圣物,岂能带出淞溪,何况你阿娘并不允许十二辰认你为主。"庄漪禾语调急促。
慕夕阙淡声道:“您放心,我阿娘是不允许,但总有人会说服她的。”上辈子,便是慕从晚说服了朝蕴,才肯松口让十二辰认慕夕阙为主。慕家长女性子沉稳,理性机敏,天资出众,若非当年遭小人暗害,如今慕家嫡传便是有两位天才,鹤阶也会忌惮几分。慕夕阙看向议事堂外,外头天光大亮,若非空气中仍萦绕盘旋的木材燃烧后的气味,以及丝丝缕缕的血气,仿佛还是昨日那个平静安宁的东浔主城。她沉声道:“他们会来的。"1
慕家会来,师盈虚也会来,以及她刚救下的随泱。若得知东浔有此难,她被困在这里,必定会来相救。前世让她认清了许多人,她最了解他们的品行,皆是可以过命的人。待东浔外三城最后一缕青火消失,白望舟抬了抬手,说道:“收回禁制,将秽毒放出来。”
“是。”
弟子领命下去。
白望舟看着远处的东浔主城,问身后的人:“派去截杀慕家的人联络上了吗?”
“并未。“弟子回道,“一个时辰前又传了次信,还未收到回信。”白望舟蹙眉:“去了一位化神境的长老,两位元婴满境,还有上千名鹤阶弟子,拦不住一个慕家?慕家长老定要留守几个修为最高的守山,那两个化神境的慕家长老不是没来吗?"<1
“是,淞溪鹤阶暗桩确实未见那两位长老出山。”白望舟回身,瞧见端坐在椅中的燕如珩,问道:“燕少主与慕家来往亲近,可有听说慕家这两年有新的化神境长老?”燕如珩微抬眼帘,淡声道:“并未,慕家只有两位化神境。”“奇了怪了,就两个化神境的长老还都留下守山了,单靠那些年轻弟子和朝蕴,就算再加上一个蔺九尘,我们鹤阶派出的兵力也是足够截杀的。"白望舟眉心越拧越紧,想到什么,眼眸一冷,“不会慕家带出十二辰了吧?”燕如珩饮茶的动作顿住,抬眸看来:“朝蕴并不同意十二辰认小夕,且无主的神器无人能用,白长老不如想想是否有旁人相助?”白望舟握紧担轿的负手,几乎要将那木桩掰断,冷着脸道:“除了那几个早该清理的家族自诩正直,敢回应慕家外,谁敢明面跟鹤阶作对?”可他也想不明白,为何派去截杀慕家的人还未回信,若慕家来坏事可就难办了。
白望舟一拂宽袖,沉声道:“先布阵,待里面祟种出现后,便启动阵法绞杀东浔主城内的一切生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