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无能让喜欢的姑娘受了一身的伤。他只能近乎哽咽地说:“对不起…<3
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她。
慕夕阙回到画墨阁,这里并未被离衡摧毁,仍旧如她离开时那般完整。她有太多伤,不能沐浴,只能在水房脱去衣服,用布巾擦去血迹,对着铜镜上药,吞了许多止血化瘀的灵丹。
朝蕴离开之时,将慕家从淞溪带来的所有伤药都留给了她。慕夕阙换了身衣裳躺在榻上,脖颈上由朝蕴送的家主护身玉符掩在衣领内,她抬手轻抚那块水滴模样的玉石,在之前她一直觉得这家主玉灵无用,否则前世朝蕴也不至于连尸骨都未留下。
但方才从外城一路往回跑的时候,那些祟种的利刃有几次砍在她的命门上,却又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化去了些力道,并未留下太过致命的伤,而闻惊遥远比她伤得更重。
这块玉石似乎是有用的。
慕夕阙摩挲着它,平躺在榻上,看着吊顶。过了一会儿,她忽然轻叹了声,侧过身蜷起来,蒙上锦被,握紧那块家主护身玉坠,像是抱住了远在淞溪的母亲般。这几日她没睡过几回好觉,这会儿仿佛再也撑不住了,几乎刚闭上眼,意识便糊涂起来。
慕夕阙梦到许多年前的事情,准确来说,是她上辈子的事了。那时她三十二岁,刚从海外仙岛回到十三州。她二十七岁时慕家灭门,慕夕阙以为所有人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直到她在海外仙岛得知了慕从晚的事情,在慕家倒台的那夜,整个慕家只有一人存活。鹤阶带走了慕从晚,关押在鹤阶地牢。
也正是因为慕从晚还活着,慕夕阙提前回了十三州,在回去后的第三个月,她和随泱闯了鹤阶。
随泱引开大部分鹤阶弟子,那夜下了一场大雨,慕夕阙驱动十二辰,将留守鹤阶的三十九位长老困于阵法内。
她孤身提剑,一人一剑闯了进去,从鹤阶正门一路杀到议事堂。她和随泱算好了,闻惊遥不在鹤阶,他在东浔主城,因此他们两人才敢去营救。
慕夕阙颇为顺利闯进了鹤阶地牢,慕从晚便关押在那里。凡人一生不过百年,那时的慕夕阙都已三十二岁,慕从晚已三十六,在鹤阶地牢关了五年,她没见过天光,皮肤呈现一种阴森的白。在看到慕夕阙来时,慕从晚抬了抬眼眸,仿佛不认得她一般。当慕夕阙半跪在地,近乎哽咽喊了她一声:“阿姐。”慕从晚像是忽然有了神智,瞳眸微缩,一把推开慕夕阙:“谁让你回来的!快走,回你的海外仙岛!”
慕夕阙看着她,在被关押的这几年,慕从晚撞过墙,割过腕,所有能死的招她全都试过,可一个凡人在这些仙门之人的手段下,一颗丹药便能吊住她的命,鹤阶总能冷眼看她寻死,在她快死的时候又救回她,击碎她的希望。1在那一刻,慕夕阙只恨自己为何没早些来?以至于慕从晚已经快疯了。
她背起慕从晚,不顾她的反抗,那时的她已至化神中境,修为高深,一个凡人的挣扎于她而言什么都不算。
在一路杀出去的时候,慕从晚似乎也累了,趴在她的背上,对她说:“小夕,你不该回来的,我寻死这么多次,便是为了不连累你。”慕夕阙一边杀敌,一边咬牙回她:“你给我闭嘴!”慕从晚的根骨已在这些年的数次自戕中伤得彻底,连说话都有些虚弱,她笑了笑,说道:“小夕,慕家灭门那晚,阿娘托人将我送下了山,是燕如珩将我抓回去带给鹤阶的,你不要再信他。”
在她刚说完这句话,慕夕阙已撕出围杀准备冲出鹤阶。雨势太大了,雷光在不远处炸开,映出那道单手执剑,苍然萧条的身影,五年未见,闻惊遥已完全看不出往日的模样。他沉稳冷静,目无表情,身子依旧挺拔笔直,模样也仍清俊似仙。但偏偏,偏偏就是不像他了。1
慕夕阙隔着一段路,背着长姐和闻惊遥对视。他们上次见面,是在琼筵山上,她给了他一剑,此后五年未见。闻惊遥看着她,幽静的眸子安静注视她,说道:“你应当知晓十三州在追杀你,为何要回来?"<1
那声音太轻了,被噼里啪啦的雨声掩盖大半,若非慕夕阙耳里过人,甚至听不清。
她冷声道:“滚开。”
闻惊遥长睫半垂,沉默了瞬,随后又淡淡抬起眸子看向她。“她是祟,你不该带她走的。”
慕夕阙厉声道:“她是个凡人!”
“是凡人,也是祟。"闻惊遥的情绪毫无波澜,他只是堵着她的路,并未动手,“她身上秽毒还在,无人敢赌。”
“慕家一事蹊跷重重,鹤阶不查,任由我慕家满门惨死,冤屈无处可伸!我阿姐一介凡人,只因被秽毒侵染你们便要杀她,这世道还有何公平正义!”面对她几乎崩溃的情绪,闻惊遥只是淡淡看着她,他看了她很久,那双漂亮的眼睛里似乎瞧不见往日的情分,只有他身为十三州圣尊的理智和冷静。然后他说:“别再查了,慕家不死,鹤阶不存,十三州根基势必动摇,这便是因。"<2
慕从晚趴在慕夕阙的背上,忽然笑了几声,她从慕夕阙的脊背上挣扎下来,虚弱的身子被雨水淋湿,更显瘦削。
她看着闻惊遥,说道:“闻惊遥,是你辜负了我妹妹。”随后,在慕夕阙尚未反应过来时,她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