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0章
慕夕阙在药草园里走了一遭,身上草药味略显浓郁,清苦略涩,无人的小巷里,她姿态亲昵靠在少年怀中。
闻惊遥执伞的手紧了紧,骨节用力至泛白,她带了潮意的呼气,身上馥郁和着苦涩草木气息的体香,以及她轻咬他的唇瓣,在这静谧的夜里,敲击着他看似坚硬的防线。
“网……”
这两个字他唤过许多次,幼时的小古板唤她"慕二小姐”,长大后的小古板不知何时将那略显疏离的称呼变成了“夕阙"二字。这是一个少年的心动,藏着他努力压抑克制,却总能从某个特角旮旯里露出来的喜欢。
闻惊遥抬手托在她的脸侧,伞面微微歪移挡住两人的半身,他轻吻她的唇角,托在脸侧的手掌用了些力道,手背中淡青色的血管脉络遒劲,那只握惯了剑的手几乎可以捧住她整张侧脸。
他肯弯腰,慕夕阙便不用踮脚,由他在她的唇角、脸颊,鼻梁上落下轻柔的吻,最后落至她半阖的眼眸,在她长而密的睫毛上亲了亲,随后离开。他没有过分放肆,仍旧带了克制。
闻惊遥垂下眼睫,握住她的手攥了攥:“手有些凉,冷吗?”下了雨,便不如前半夜那般热了。
慕夕阙恍惚间反应过来,她的手微凉,打了一场架,身上的血气浓厚,她回来的路上只来得及简单处理伤口和换装,担心闻家人起疑心,一路淋着雨回来,又在药草园里故意走了一遭,此刻浑身湿了大半。她挣了挣:“我身上潮湿,你的衣裳被我弄脏了。”“无事。”
闻惊遥素来喜洁,此刻却看也未看,蕴出灵力替她烘干头发和裙衫。慕夕阙索性就站好不动了,歪歪脑袋看他,目不转睛,闻惊遥便是再不想注意也难,被她盯了没一会儿,耳根连带着脖颈都红了,偏生脸上不显异样,仍旧是那副沉稳的模样。
她忽然凑近,盯着他半垂的眸子:“你怎么那么容易害羞?”闻惊遥沉默,他也并非容易害羞,只是在她面前是这般模样,她盯着瞧一会儿,他便觉得心跳快。
在旁人面前……算了,除了她,也无人敢凑得这般近地瞧他,他也不会给人机会这么做。
“衣服干了,头发也干了。"慕夕阙戳戳他的脸,“谢谢闻少主。”闻惊遥觉得,她如今对他说话总带了一丝逗弄的意思,好似看他害羞紧张,她就会欣喜,这世上敢逗闻少主的人,也只有一个慕二小姐。但他还是很喜欢她。
慕夕阙笑了声,似乎良心发现不舍得逗人了,收回手转身便往巷子深处走,闻惊遥抬步跟上,伞面朝她那侧歪了些。两人并肩走在一起,慕夕阙道:“这样满城毫无目的地搜人是下下策,东浔主城住了几十万人,周边村镇郡县都有上千个,巷道更是不可胜计,估摸着千机宗宗主和沅湘周家的人天亮便能到东浔主城了。”她说的有理,闻惊遥一路上也在想这些,他说道:“是,周夫人自小身子弱,修为境界也不算高,至今不过金丹境,若她孤身一人,想掳走她不算难事,可千机宗首席弟子都在,那些弟子修为强盛,在他们面前悄无声息带走人并不轻松。”
“你可有想过他们为何要掳走周夫人?"慕夕阙步子走得不大,好似半分不刍,
“周夫人若在闻家地界出事,闻家不好交代,目的应在针对闻家。”“可闻家玉灵已经打开,他出不去,而如果留在城内,被找到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慕夕阙停下来,转身看向闻惊遥。双目相对,她的眼睛黑沉沉的,闻惊遥为她撑着伞,淡声接话:“如今周夫人大概不在城内。”
慕夕阙道:“你二叔的事情还未解决,主城戒备森严,来参加宴席的家族门派们进城时都已登记在册,手执暂行令,进来多少人,出去多少人,多一个者都没办法带走,且只能走正北城门。”
闻惊遥回她:“他有办法穿过闻家玉灵。”慕夕阙歪歪脑袋,发髻上的金钗摇摇晃晃:"嗯?”“闻家有叛贼。"闻惊遥直接给出答案。
慕夕阙便继续往前走:“你其实也早便猜到了吧,以你的脑子不至于这般迟钝,有没有想过会是谁?”
闻惊遥沉默跟在她身侧,雨势逐渐变大,沿着巷道两侧的瓦檐滴落,在青砖上汇聚成盈千累万的水洼。
在淅沥雨声中,他的声音低却清楚:“除我爹娘之外,闻家有二十三位长老,统领八大堂,我二叔死后,如今只剩二十二人,我与他们接触并不多,但济时行道,慎终若始'是每个闻家人需恪守的家规,夕阙,我并不想去猜忌他们。”
慕夕阙没说话。
闻惊遥不是会徇私的人,他心里始终有杆理性公正的天平,十三州律规如何,他便会如何做,眼里只有天道律法。
果然,他接着道:“可若是有人变了,也定然不能让其逞凶肆虐,我有猜疑的人,事实上,我二叔也是其中之一。”慕夕阙侧首看他:“你早便怀疑你二叔了?”闻惊遥颔首道:“嗯,由二叔经营的闻家商户和学宫近些时日来账簿有异,他应是从中敛财了。”
慕夕阙心下了然,闻惊遥作为少主,日后要接管整个东浔闻家,抛开修行,他还要学习如何管理闻家商户、学宫、暗桩等等事务,他与慕夕阙不一样,闻家并未培养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