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说完后,发觉沈行面上所有波澜都消失了,神情恍惚,双眼空洞无神,抓着她的那只手也脱力地垂下。
赵玉婧趁他失神之际脱身,忙退后好几步。“沈行,是我不对在先,你若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只是你与我的事若是被旁人知了…”赵玉婧隐晦地提醒,“对你并无好处。”说完这句,赵玉婧便要离开。
她回头看一眼,沈行不动太久,低垂的眼睫已经结起霜花,而他对此毫不在意,僵立在那处,挺拔身形透出寂寥落寞。令赵玉婧想起当初宫门前见到的那一幕。
正是那一幕才令她对沈行起了心思。
未料两人彻底了断这一日,也是同样情形。“沈行。“赵玉婧终是忍不住,喊了他一声,“你赶快去东宫暖和下身子。”而沈行听到声音后如一抹游魂般动了动眼睫,朝她这处看来。赵玉婧心里犯怵。
她真怕沈行给冻傻了。
可她不能逗留太久,兴许她走了之后,沈行也会离开。于是赵玉婧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直到赵玉婧的身影完全消失,沈行依旧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恨……
好恨……
这世上焉能有如此可恨之人。
恨得他想将她生吞活剥,饮血啖肉,与自己的血肉彻底融为一体。米
赵玉婧回到瑶光殿,送汤的姑姑还在等候。因是容易发腻的羊肉汤,赵玉婧不喜,往常都是赏赐给宫女,这一回皇后特意叮嘱要人亲眼看她吃下。赵玉婧端起碗一饮而尽,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第一口还烫到她的舌头。而后她让姑姑带话给皇后,她感念非常,但这类汤补无需再送来,她母后自己保重身子要紧。
接着又让人赐赏,再带姑姑往另外一条路更好走的宫道回去。雍华宫的姑姑走后,赵玉婧才松口气,忍不住又想起沈行。想到方才对沈行说的那些话,赵玉婧心中泛起针刺一般的难受。她不禁反思方才是否说得过分了些?可要彻底决断关系,便不能留有余地。怪只怪沈行不愿与她继续纠缠。
若他愿意,到明年与卫凌的婚事前,少说还有三四个月的光景,那她方才也不至于被逼得将一开始的真实意图说出来。赵玉婧心烦意乱,在殿中来回踱步,忍了又忍,终是未忍住,派人去看沈行是否离开。
宫女回来禀报,方才的宫道已经无人。
赵玉婧松了口气。
不知怎的,她内心复杂极了。
有说开后的轻松,也有无法再与沈行亲密的空落落。赵玉婧绝不承认自己是舍不得。
她会贪恋并不奇怪。在此之前沈行一直温煦柔顺,任她予取予求。眼下毫无准备地摊开事实,她兴许只是一时难以适应,待过阵子便好了。总而言之,这阵子两人最好避开不见,待彼此都冷静下来,事情便会过去,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翌日一早,赵玉婧坐在梳妆台前由今霜通发,今霜问道:“公主今日无要紧事,可要去东宫?太子殿下差人带了话,有话想与公主聊。”赵玉婧面色复杂,去东宫势必会遇到沈行,而她最近不想见到沈行。“替我回话太子,今日不得闲,改日罢。”今霜应是。
后来几日,为了避免遇见沈行,赵玉婧在瑶光殿闭门不出,奈何待得实在乏味,又趁沈行会在东宫陪赵熠念书的时辰出宫,去去尚书府寻李知鸢。为了能让自己静下心,赵玉婧接受李知鸢的提议,与她一同刺绣。待绣完,李知鸢凑过来看,笑道:“殿下技艺长进许多。”赵玉婧不信,只当李知鸢是在哄她,李知鸢看穿她心中所想,提议道:“殿下若是不信,可拿出上一回绣的帕子来做对比,便可一目了然。那块帕子殿下可有带来?”
赵玉婧仔细回忆片刻,才想起那块绣了青竹的手帕被她送给沈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