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永远保持这般清醒,莫要着了道才好。”商凝语心道,这话说得未免也太迟了,若是当初她初回京城,商明菁就如此真心诚意地与她切腹相交,她会感激商明菁一辈子。但现在?她怀疑商明菁是在含沙射影,意在讽刺陆霁的出身。阿爹接了一位岭南书生在国子监就读,这在府里并不是什么秘密,那日陆霁回来的当晚,阿爹出门替陆霁接风洗尘,祖母提起此事,还亲自询问了阿娘。得知陆霁家境贫寒,但学识滔天,祖母还提出,让陆霁就住在府里客院,当个伯府的门生,但被阿娘拒绝了。
既然将陆霁当半个儿子来培养,商三爷又怎会将人安排在府上,待以后二人事成,外头风言风语传起,岂不是坏了女儿的名声?就连商凝语,也只是知晓陆霁住在哪里,却不敢随意上门,原本以为上下学能见上一面,但因马车同行一事被商三爷切断,她已经连着几日都未能见到陆霁一面。
听到有人贬低陆霁,她不怒反笑,“五姐姐放心,我会永远保持清醒,不会如你所愿的。”
商明菁顿时笑容凝滞,紧咬了下嘴唇,挤出一抹笑道:“好。”商凝语不耐再听她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福了礼,绕过她往观鹤堂走去。进了观鹤堂,随嬷嬷掀开厚重门帘,堂屋里暖馨温香扑面而来,只见商明惠恰巧也在,似乎在和老夫人议事,见到她进来,只是稍顿了一瞬,却没有故意回避。
“我正和你四姐姐说事,年关将近,但大事却不少,太子成婚,国公府老太君过寿辰,你四姐姐年后出嫁,桩桩件件,你也偷不得懒,不能再推迟不去,还要帮你四姐姐多准备准备嫁妆。”
原来是这事,商凝语赶紧温顺道:“是。”祖孙二人叮嘱了一些事宜,商凝语才和商明惠从观鹤堂出来,走了一段路后,商明惠在四下无人的长廊下,说道:“外祖母寿辰那日,你带着那位岭南来的小公子,也一同前来。”
商凝语眨了眨眼,却还要装模作样地问:“四姐姐怎么不和阿爹说,他是阿爹的学生呢。”
商明惠乜斜了她一眼,“你要是不带也行,总归得了好处的不是我。”“不不不,我带。”商凝语连忙讨饶,“多谢四姐姐。”回去的路上,别提心情有多畅快,直到了翠竹堂,田氏交给她一包裹,叫她给陆霁送去。
“天气寒冷,他肯定没有带足够的衣裳,他爹娘也不会给他准备,趁着现在时辰早,你快去给他送过去。”
商凝语笑得像只小猫眯,抱着田氏的胳膊将头挨着她的肩膀,撒娇道:“多谢阿娘。”
田氏摸她的脸,笑道:“女孩子家矜持一些是没错,不过你也得先把人拴牢,这京城是富贵繁花之地,焉不知,他和你一样,也想先见识见识这京中富贵,再择佳偶?”
商凝语倏地直起身,睁大了双眼,如遭雷击。这恐怕是她乐极生悲最快的一日了。
拿着包裹,去往医馆的路上,她都在想,要不要向陆霁坦白,虽然,他二人从未明说过此事,但她此刻不想让他也存了和她一样的心思,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也太不厚道了。
到了医馆,她踌躇了片刻,还是抱着包裹下了马车,缓步走到医馆前。医馆里只有邢长卿一人,正在称量药材,见走进一位女娘,身姿窈窕,面部红润,进屋后没有瞧他这个大夫一眼,而是四下张望,他轻笑着放下手中的活,问:“姑娘在寻什么?”
商凝语:“不知陆霁可在?”
“原来是寻陆公子,不好意思,他尚未回来。”商凝语拧眉,“他还未回来?”
“是,“邢长卿见她似乎知晓陆霁归来时辰,又见她身后侍女手中抱着包裹,心知是熟人,便道,“他应当很快就回来了,姑娘不如坐在这里等会?也只能如此,商凝语却不想在这里等,想去陆霁的屋里,邢长卿面露迟疑,“你是他何人?”
商凝语不假思索,“我是他妹妹。”
书里说,情妹妹也是妹妹,她就要当他的情妹妹。邢长卿摇头叹笑,想要阻拦,却见她已经径自往后院走去,立刻肃了颜色,朝屋后喊了一声,内院传来应答声,一位小药童跑了出来,见到二位女娘微微一愣。
点翠却是何等眼色,见此情状,立刻吊起了眼尾,睨着邢长卿道:“等会陆公子回来,他要是说我家娘子不能进他房间半个字,你家明年租给学子的房租我家娘子全包了。”
还真是财大气粗,邢长卿失笑,旋即让药童去带二人上楼。药童朝二人做了个请的姿势。
商凝语….”
点翠顿时哑然,商凝语抬步上楼,走在前头,点翠紧步跟上,二人将药童落在三四步台阶后,小声嘀咕。
商凝语没好气道:“真要是全包了,罚你一年月奉。”“婢子那点碎银哪够?不如多祈祷祈祷,陆公子要是真敢说一个字可怎么办。”
这个怎么办,意味可就深长了,商凝语立时住了嘴。上了二楼,走向左屋,近到跟前,发现门上上了锁,药童抱歉道:“陆公子十分宝贝他带回来的那些书籍,我家大夫怕有人手痒,特意叮嘱陆公子给锁上。”
“我没有要你拿钥匙的意思,"商凝语语气温柔道,“没关系的,我可以在这里等。”
药童懵了一下,猛地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