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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些未能喂进去的药汁顺着两人的嘴角流下,滴在她的手上。她一边给他喂药,一边在心里默念:燕璟,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这药太苦了,我不想再喝了。
一碗药喂完,知棠直起身时,只觉得一阵恶心,踉跄着扑到另一边,扶着桌子,再也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干呕了好几下,才勉强缓过气来,她用袖子擦了擦嘴角和眼角的泪痕,回头望了一眼榻上的人,似乎因为那药的作用,他的眉头似乎舒展了少许。又想到了什么,她撑着虚软的身体,端起桌上的空碗和盆,轻声走出禅房,去找地方打些热水来。
寺院里此时寂静无声,一个路过的僧人见她拿着盆,便知她要去何处,单手立掌施了一礼,默然指向西侧。
知棠颔首致谢,端着盆朝他指的方向缓步走去,她很快打了小半盆温水回来,将干净的毛巾浸湿、拧干。
回到榻前,轻柔地为他擦拭嘴角残留的药渍,又仔细的擦过他的脸颊和脖颈,连同他耳后的灰尘,也一并擦了一遍。“睡吧……
一切都做完后,她小声地贴在他耳边说,起身正想拉过一旁的被褥正要给他盖好,突然瞥见他腰间那个香囊。
是她那日为他缝的,自从那之后他日日戴在身上,可那香囊上面染了点血。她放下被褥,小心翼翼地解开那只香囊,布料上除了干涸的血迹,还沾着些许尘土,边缘的丝线也已有些松散。
“都脏了,这个我们不要了好不好,回头我再给你缝一个更好看的。"说着,她把这个香囊揣进自己的袖中。
为他掩好被角后,知棠趴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小声地跟他说着话,她的眼皮越来越沉重。
连日的操劳与身心俱疲让她再也支撑不住,伴着燕璟平稳的呼吸,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不久,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姜皇后在春桃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她放心不下,辗转难眠,便想着过来看看,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昏暗的烛光下,知棠蜷缩着身子,脸颊贴在冰冷的床沿上,一只手还紧紧握着燕璟的手,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眉宇间仍有忧虑。她的发丝有些凌乱,额前有几缕碎发垂落,遮住了她半张脸。春桃低声道:“娘娘,太子妃她……”
姜皇后抬手打断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脸上惯有的冷漠与厌恶似乎融化了不少,目光扫过知棠单薄的衣衫,眼神示意春桃去把她扶到不远处的软榻上。
春桃连忙轻手轻脚地上前,小心翼翼地将两人交握的手分开,又把她扶到软榻上去,她睡得很沉,并没有被惊醒。
“再去取一床厚实些的被褥来吧。”
“是。”
春桃把被褥取来时,只见姜皇后站在软榻前,手悬在知棠额前几寸处,似是想为她撩开那几缕碎发,但听见身后传来动静,终究没有落下。1她接过春桃手中的被褥,亲自俯身,将被子轻轻盖在知棠身上,动作很轻,随后与春桃悄无声息地离开。
“娘娘。"离了禅房很远后,春桃小心翼翼地问,“您这是……接受太子妃了吗?”
“本宫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了?"姜皇后又恢复往日盛气凌人的模样,瞪了春桃一眼。
春桃立刻噤声,垂首不敢再多言。
主仆二人沉默地走向住持为她们准备的新的住处,良久,就在春桃以为皇后不会再开口时,却听到一声极轻的叹息。“本宫只是……姜皇后顿了顿,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不想让她死得太快了,本宫还没有真正折磨她呢。”
次日清晨,知棠悠悠转醒。
发现自己竟睡在软榻上,身上还盖着一床厚实的锦被,不由微微一怔。昨夜的记忆模糊,她只记得自己一直守在燕璟榻前,紧握着他的手,后来便沉沉睡去,全然不记得是如何来到这软榻之上的。或许是柳絮扶自己到这来的吧。
正疑惑间,柳絮端着吃食推门进来,见她醒了,笑道:“小姐,您醒了?”知棠坐起身,揉了揉发痛的额角,轻声问道:“柳絮,昨夜是你扶我到这软榻上来的?”
柳絮把吃食放在她面前的桌上,脸上也露出一丝困惑:“没有啊……我昨夜回来时,就见您已经睡在这里了,还以为您是太累,自己过来歇下的。”闻言,知棠的目光不由望向仍在昏睡中的燕璟,见他一切如常,心下更疑惑了。
不是柳絮,更不可能是他,如果是乐融的话,柳絮肯定会知道,僧人又不可能随意出入她这里,那会是谁呢?
她抬眼环顾房中,最终目光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又一时难以确信。
皇后这么讨厌她,会是皇后吗……
“小姐,先喝点粥吧,您昨夜一食未尽就睡下了,现在定是饿坏了吧。“说着,柳絮端起桌上的粥递给她
知棠回过神,接了过来,却只是粗略地喝了几口就问起苟冬溪他们可有起身。
正说着,外面传来脚步声,乐融推门而入,身后跟着苟冬溪,他似乎没睡好,哈欠连连。
她急忙放下手里的粥,从软塌上下来。
“苟公子,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