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用钱的地方还多,怎可买这些无用的东西。”林岚早知他会如此,转过身佯做不悦:“男为悦己者容,你不愿意打扮这些,是觉得我对你不够好吧?”
温羡哪里想到,妻主不仅不接他的话,还给他扣了这么大一顶帽子。他直觉她是在逗他,但想到她执意到此等地步,自己说什么也是白搭。于是只好配合她演,勾唇浅笑:“是奴不解妻主好意了,既如此,奴听凭妻主安排就是。”
“这还差不多,"林岚这才转过身,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我们明日就去。”初秋的集市出得比夏日晚,凛冽的秋风卷着落叶,将整条街铺满深深浅浅的金黄。
林岚带着温羡来到街上最大的一家首饰铺,让掌柜将店里最精致好看到的首饰都拿出来给他挑。
温羡看着一桌子的琳琅满目,不由愕然。
也太夸张了,黄白之物和上好成色的玉精工打造的发簪、耳饰、手镯、戒指等应有尽有,那做工和样式,并不比他从前在家用的那些逊色。温羡记得自己十五岁那年,母亲送了他一件江南匠人打造的玉簪,且不论那玉,单是那匠人的工费就要三十两银子。是以他知道,眼前的这些东西,他们八成是买不起的。于是他装作看了一遍,道:“这些……我都不喜欢,我们走吧。"说着就去拉林岚。
那掌柜的开店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这两妻夫的门道。见女客对自家夫郎满眼爱重,又不像是吝惜钱财的,见他们要走,忙挑拣了几件贵价的出来,托在布巾上递给林岚。
“在下见娘子夫郎仪态不凡、举止清雅,想必不喜欢做工太过的俗物,这几件都是上好的和田玉做的,很衬这位公子的气质。”林岚接过,看了一遍。见这几件钗环首饰确实都是上好的成色,又起身将身边人头上戴着的木簪取下,换上那布巾上的玉簪,将他细细端详。随即也不问温羡,回身对那掌柜道:“都包起来。”掌柜闻言大喜,赶忙将东西自己包好,收钱,然后十分恭敬地将两人送出了大门。
两人走了一段路,温羡都没说话。林岚找话和他说,他也不理,她知道对方在担心自己忽然花掉这许多钱,以后的日子怎么办,于是快走两步,转身拦住他的路,负手看着他。
“我知道你怪我,但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听完这个消息,你再决定要不要原谅我,好不好?”
她眉眼弯弯,笑意盈盈。
温羡瞬间没了脾气,停下脚步看着她。林岚这才跨上他的手臂,重新走回他身边,将今日在天一阁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原来,今日她在天一阁遇见的置办新婚瓷器的妻夫是从京城回来的,听他们说,京中正在盛传一个关于她林岚和微书瓷器的画本子,内容很是俗套,讲的是她如何白手起家,制作出《金刚经》瓷盘这样精微的作品,然后作品如何被礼部看重,却在最后关头遭奸人所害,将她财路截断,但她并未就此一蹶不振,反而愈加发愤图强,最后富甲一方的故事。
“所以,"温羡反应很快,“有了这部画本子造势,妻主又有了新的来自京城的订单?”
“聪明!“林岚语气轻快,“所以我们未来,还会赚好多好多钱,而这些首饰,是早就该给你买的,自然是越早补给你越好!”那也不能这样花钱啊……温羡还是觉得心疼,但见妻主沉浸在喜悦里,没再多说什么,由她挽着向家走去。
这样眼中只有他一个的、平日里连别的好看男子都不会多看一眼的妻主,他还要苛责她什么呢。
“求求各位走过路过的娘子,看看我儿吧,只要三百文,只要三百文呐!”两人走了没一会儿,到了一个两路相交的转角处,忽然听到一阵哀声。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身旁,跪着一个少年,他头上插着草,一张脸纵然有些憔悴苍白,也难掩不俗姿容。林岚知道,这是家境十分困难的人为了求生要卖儿子。心底泛起一阵酸涩,加上那少年脸型和温羡有几分相似,她便不由多看了几眼。
温羡留意到她目光的停驻,但他已不是从前那个在这件事上敏感多疑的人,轻声问她:“妻主,可要施舍他们些银钱?”林岚摇头,径自走过去,瞥了一眼跪着的人,问立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你这儿子,只卖三百文?”
男子见有人询问,眼里顿时亮了起来,忙道:“正是正是,娘子若是看得上,二百八十文也使得!”
二百多文。一个活生生的人。
要知道这个钱,在他们方才去过的首饰铺,恐怕连买包温羡头上那块玉簪的布巾都不够。
温羡心里也正不是滋味,拿出钱袋想着多舍给他们些银钱,却听林岚那边道。
“好,这人,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