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呢?她心里想着他的事,又这样在意识模糊时将他桎梏在这,是不是表明,她心里属于爱人的那个位置,已经开始有他的影子呢?
又一阵凉风吹过脸颊,温羡忽地想起,她是明白和他说过,她对他没有男女之情的,此刻她醉了,说的话、做的事不过是酒后谵妄,是做不得数的。
平日里,他或许可以尽力为自己争取,想尽一切办法接近她,然后得寸进尺,努力让她爱上自己。可此刻她意识混沌,自己这时若是做了什么,怕是会永远失去她。
理智渐渐回笼,待心跳终于平稳,温羡缓缓低下头,尝试从她的臂弯和胸前的罅隙中撤出。
他动作很轻,找的角度也很准,几乎没有碰到她任何地方。
然而就在他的头即刻要完全离开她臂弯的刹那,林岚忽地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用力将他向身侧一拽。
他本来就半个身子都倾在床上,如此被她用力一拽,整个人竟顺着她的力道被摔在床的内侧!
温羡脑子一懵,正回想自己到底是怎么躺上来的,然而林岚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整个人侧过身来,支起上身,俯首向他靠近。
随即唇上被覆上一片温软,他不由呼吸一窒。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突然,他又刚从让他忍不住血脉奔涌的欲念中挣脱,哪里经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她吻上来的一瞬,温羡只觉得自己什么理智、克制都没了,只想放弃一切抵抗,就此沉沦……
·
翌日,林岚在晨光里醒转,发现身边躺着温羡的时候,觉得天都塌了。
她心存侥幸地观察了下四周:床榻上的被褥被揉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褶皱、有的地方还留下了不可名状的液体。
——那液体早已干涸,但不知为何,似乎散着一股似有若无的桂花香;
再看地上,温羡的中衣横七竖八、毫无章法地交叠着,看得出脱下的那一刻该有多匆忙、急切……
心死一半的林岚收回目光,又转身看向枕边仍在熟睡的人。
要不还是问问呢?毕竟脱了衣服也不能说明一定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她昨日醉酒把人扒了,然后什么也没干就睡着了呢?
可这种事要怎么问啊?他一个骄矜自持的大家公子,若她问了,教他要如何答她?
“是的呢,奴从此就是你的人了,”还是,“没有啊,奴只是喜欢这样睡,妻主什么也没做?”
无论哪种都诡异得很。
她摇摇头,打消了这个念头,决定暂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等他起来,通过观察他的反应再做判断。
然而好死不死,就在此时,温羡缓缓睁眼,凑过来枕在她的肘弯,轻道:“妻主,你醒了?”
林岚微微侧首,对上一双盛满柔情的眸子。
事关重大,她还想做下最后的努力,深呼吸,尽量语气如常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找我的?”
温羡一双长睫轻颤,眼神和声音都柔进了骨子里,将昨日如何来找她,如何以为她遇险,以及晏安开的要她做驸马的玩笑都说了。
“原来他是十皇子,”提起昨日的事,林岚语气轻松了很多,“他昨日宴请我,自称是京中瓷商,想要我替他研制一种和微书有关的图案,说想用在自己瓷器上,作为独一无二的标识,可我听他谈吐,见他气度和前呼后拥的架势,并不像是商人,”
“然而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因为……”,说起搞事业她越说越兴奋,从胸前的衣襟内掏出一张银票,打开撑在两人上方,指给他看上面的数字,“他给的实在是太多啦!”
温羡看了一眼,那时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质地硬实,印刷细腻,还正儿八经地盖了户部大印,确实是如假包换的一笔巨款。
“恭喜妻主,如此以来,即便那《金刚经》瓷盘无法送达京中,这些钱也足够妻主和程掌柜重新做新的作品,慢慢拓展生意了。”
温羡说的没错,这些钱确实够她继续做微书作品,然后再寻机会向京中和省外拓展销路。
可她不愿再等,那件瓷盘作品她倾注了无数心血,她要抓住一切机会,让微书作品尽早闻名遐迩、蜚声全国。
“不,”林岚摇头,“我不想再等了,”她说着倏然起身,目光坚定道:“晏安既然是天潢贵胄,如今又有求于我,那我便要用好这张牌,为天一阁争取最大的赢面。”
她信誓旦旦地说完,想要下床穿鞋,看见散落一地的衣物,才想起来好像还有件事没处理完。
于是略有些尴尬地回身,林岚重新换上合适的表情,对着身侧的温羡温柔一笑,道:“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听见这话的温羡保持着方才的姿势,侧身枕着一只手臂望着她,也粲然一笑。
他笑得这样好看,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昨晚做下的这件事并不是什么错误,而是美好的、应当的。
没人知道他此刻心如擂鼓,藏在被子里的另一只手中紧紧攥着一瓶桂花露,生怕被眼前人发现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