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砖立时砸在一旁的囚牛造像上,将兽足砸碎成几瓣,露出里面的枯骨,上边还挂着半块银锁,正是村里少女常戴的样式。少女们见状,顿时哭成一片,有的骂明王,有的喊亲人,整个地宫都回荡着哭声。明王躺在金沙里,听见这些话,突然发出一声惨笑,血沫从嘴角溢出来:“知道了这些又如何?你们还以为能活着出去?这地宫的机关,我早就启动了。再过半个时辰,地宫顶上的千斤石就会砸下来,你们都得陪我去地府做天子!”冯般若瞳孔一缩,抬脚踩在明王的胸口,刀刃划破他的皮肤,渗出鲜血:“出口在哪里?说!”
明王盯着她,嘴角扯出个狰狞的笑:“这地宫如今只有一条路,就是跟着我一起死!”
冯般若的刀刃划破明王喉结旁的皮肤,血珠滚进金沙里,她咬着牙:“再说一遍,出口在哪里?”
明王冷笑,随后随着他手指向天一指,原本嵌在墙里的青铜灯盏开始摇晃,灯油洒在金沙上,瞬间燃起蓝紫色的火:“这是引火油,等千斤石砸下来,你们就会被烧成灰,连骨头都不剩。”
郗道严瞳孔一缩,抓住冯般若的手腕:“别跟他再耗下去了,他不会说的。"他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向那副巨大的天子寿材,翡翠棺盖上映着跳动的火光,“古代天子陵墓,寿材必设通天孔和还阳道,供墓主魂归人间。通天孔在上,还阳道在下,你瞧,此处正是通天孔。”冯般若立刻明白,转身对少女们大喝:“都过来帮忙推棺盖!”先前那高个儿少女抹了把眼泪,第一个冲过去抓住棺盖的铜环:“我来!”另一个才痛骂了明王的少女也跟上,声音还在抖,却咬着牙用力:“我、我也帮得上忙!”
十三个少女围成圈,抓住棺盖的铜环,棺盖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慢慢向一侧滑动。明王见状,突然爬起来要扑过去,冯般若抬脚踹在他的膝盖上,他跪在金沙里,却仍伸长手去抓棺盖:“不许碰我的寿材!那是我的……我的天子位!”冯般若踩住他的后背,脚尖刀刃抵在他的后颈:“再动,我割了你的脖子。”
明王的身子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棺盖被推开。里面空无一物,只有一层厚厚的金沙,金沙下面,露出一块青石板,石板上刻着复杂的云纹。郗道严蹲下来,抓住石板上的铜环,用力拧了一下。青石板发出“咔嗒”声,向一侧翻倒,露出一个黑幽幽的洞口,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潮湿泥土的气息。
“是暗道!”
郗道严点头,咳嗽两声,旋即转头对冯般若说,“你带她们先走,我断后。”
冯般若皱眉。
郗道严笑了笑,指尖碰了碰她的手背:“快,没时间了。”头顶的轰隆隆声越来越响,千斤石开始往下掉碎石,砸在棺盖上,溅起火星。
慌乱之中有人开口:“快!石头要下来了!”少女们一个个跳进去,冯般若几乎是半夹着郗道严跟在后面,最后回头看了眼明王。
千斤石砸在寿材上,翡翠棺盖碎成几瓣,金沙被扬起,混着蓝紫色的火,照亮了整个地宫。
暗道里很黑,郗道严从袖中掏出个火折子,吹燃了,微弱的光映着众人的脸。少女们终于逃出生天,此刻也顾不上怕黑,争先恐后地从暗道之中逃脱。火折子的光晃过郗道严苍白的脸,冯般若侧过头看着他,有点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顿了顿她又问:“你早就计划好了?”
“不过是侥幸而已。”
郗道严咳嗽两声,面颊上涌上一点脆弱的红晕,垂眸却笑着看向她:“也多亏了您。”
冯般若哼了一声,却伸手扶住他的手臂:“这里黑,小心别摔了。”尽管如此,冯般若仍是挂起十分警惕。自她明白锁魂散等物的切实用处之后,她便明白,恐怕明王不会让她们就这样轻易逃离。果然所隔不远,有一阵凄婉凋零的哀乐声破空而来。
少女们不约而同停下脚步,而冯般若则孤身一人走上前来。有魑魅魍魉在月色下升起,各个面色狰狞可怖,形容一言难尽。而她早已勘破。
这些恐怖之下,真正的险恶的不过是人心罢了。她提起麒麟长鞭,纵身面迎鬼魅而去。
月影投在冯般若的身上,她怒发冲冠,眉目明丽生动,眸光锐利如电。仿佛被惊雷劈开的寒潭,瞳仁里燃着细碎的怒火,眼梢斜飞时带着脾睨众生的威严。郗道严企图叫住她,再想办法,话到嘴边,却有一阵咳嗽袭来。他凝望着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会为她起“般般”这个小字。她不是像麒麟,她正是麒麟的凡尘化身。
周遭的魑魅魍魉发出刺耳的嘶鸣,那些妖邪鬼魅的影子在夜色里扭曲作直,伸出枯槁的手往她身上抓来。少女不退反进,右脚猛地踏向地面,青砖碎裂的声响里,她右手拔出腰间的短匕,手腕翻转间,匕尖划过一道冷冽的弧光。动作间,她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断裂,墨色长发如狂草般披散开来,被风卷着扫过肩头,竟仿佛是飞扬的鬃毛。身在一众鬼魅中间,脸上没有半分惧色,反而因战斗生出一种惊心动魄的英气。
纵然身陷囹圄,也依旧是能凭一己之力搅碎黑暗。不过片刻,幻境已经散去,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奇装异服的尸体。郗道严放眼望去,果然在其中见到身着蓝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