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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隔着万水千山,他却比她还要早一步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她在不开心吗?
可她又在难过些什么呢?
池旎顿了一下,否认:“我没有。”
不等他再次应声,她迫切地想要结束这场对话。“我累了,要休息,先这样吧。”
裴砚时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仿佛带着无能为力的疲惫,回了一个字:“好。”
他没有道晚安,也没有挂断电话。
池旎依旧能听到他那边细微的衣料摩擦的慈窣声。可能是抬手揉了揉眉心,也可能是向后靠在了墙上。不过池旎当下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他在做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她匆匆挂断电话,身体顺着门板滑落,抱着双腿蹲坐在门后地板上。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池逍那天从医院离开时的场景。就连庄文杰都能看出来,她谈恋爱,池逍一定会发疯。可她还是报复般地这么做了。
真的不后悔吗?
池逍的表情和裴砚时的神色在眼前交织。
心头如同缠了一团乱麻,越理越乱。
电话这头。
“都…嘟…嘟…"的忙音传来。
干脆、利落,带着她一贯的骄纵和决绝。
裴砚时缓缓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任由手臂垂落,指尖却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后脑抵在墙上,高烧带来的眩晕感促使他闭上了眼。无力感席卷全身,就好像是跋涉了千山万水却发现自己仍在原地。口袋里是方才酒局上有人递来的一盒烟。
他从小就讨厌尼古丁的味道。
也一直不理解,为何会有人把这种有害健康的东西,当做解压的神药。他拇指剐蹭着烟盒的一角,尖锐的摩擦带来的疼痛,稍稍缓解了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闷痛。
可是不够。
他鬼使神差地抽出一根烟,咬在唇上,而后缓缓低头拢火。像昨晚一样,再次因为同一个人,突破了自己坚守多年的底线,迷恋上了本该讨厌的东西。
猩红燃起,烟丝呛人。
烟雾过肺后,在感冒的加持下,是猛烈的咳嗽。外面的声响惊动了庄文杰。
他推门出来,看到眼前的一幕,语气是难掩的震惊:“裴砚时,你怎么开始学抽烟了?”
咳嗽渐渐平息,裴砚时不动声色地把烟摁灭,并没吱声。庄文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但是也不能玩儿命啊。”
“喝了酒,药也没吃,打完电话还不进来休息,这么下去有几天够你活的?”
“死不了。"裴砚时淡淡地勾唇,仰头望向灰沉沉的天空。还是没有月亮。
还是没有她想看的月亮。
庄文杰跟着他仰头往天空看了一眼,又偏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觉得眼前的人有些可怜,继而保证似的:“老裴,你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这边。”
说完,他又忿忿不平道:“极影真他妈的不是人,明明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挖你墙角。”
裴砚时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一下,像是在艰难地吞咽某些难以言说的苦涩。许久之后,他才自嘲般开口:“想要得到她,总要付出些代价。”庄文杰闻言先是一愣,而后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脑海中好像把一切都串联了起来,他拳头一点点握紧,近乎笃定地确认:“池逍干的,是不是?”
“亏我还以为……”
裴砚时轻轻闭了闭眼,打断了他的话:“别告诉池旎。”池旎远在国外,自然无心关注,也不想关注国内的事情。自从那晚过后,裴砚时也没再给她发过消息,更没再一声不吭地找来。池旎逃避似的,把手机关机,跟着纪昭昭没日没夜地疯玩。一周的时间又一晃而过。
决定回国那天,还是池旎的高中班长打来电话。说办了场谢师宴,请大家回去参加。
池旎养尊处优,但并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高中时期,和同学关系相处得不错。
加上在国外确实已经把能玩儿的地方都玩儿了个遍,于是池旎决定拉着纪昭昭一起回国。
纪昭昭依依不舍地和莫尔斯道了别。
两人第二天一大早就登上了回国的航班。
落地北城没来得及回家一趟,池旎就被班长直接安排人接到了饭局。班主任老李是个很会管理青春期的少男少女,也很会凝聚班级力的人。高中三年,他们整个班是出了名的德智体美劳,样样出彩。大家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家庭条件也都相仿。这次谢师宴办得也单纯,没有什么攀比,更没有商业酒宴上那些勾心斗角。池旎和大家其乐融融地吃饭、寒暄,又挨个向老师们敬了酒。她本以为这些天跟着纪昭昭胡吃海喝,酒量应该也练了上来。不曾想,酒刚敬了一轮,就开始上头。
池旎忍着微微的眩晕出去包厢透风,却在走廊尽头撞见了一个还算熟悉的人。
极影的创始人,岑妄。
他好像也喝醉了,看见池旎之后,勾唇笑了声。视线不怀好意地从下往上打量,最后落在她的胸口,眼神是明晃晃的凝视。池旎觉得不适,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放开。“池旎挣扎了一下并没挣脱,她神色一凛,试图用身份压人,“知道我是谁吗?”
岑妄笑得玩味,语气轻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