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嘴的。他知道这端阳公主性子和善,是为了缓解刚才的局面。但她这一番话显然就没有起到作用,王爷看过来的目光,似要活剐了他。他赶忙上前,接过二姑娘手里的东西,示意她可以走了。温嘉月面色依旧平和,转身出了这厅堂。
腊月天寒肃冷,即便没有风雪,外头也有日头照着,也觉得沁骨的冷。温嘉月回了自己的院子,房内的血腥味浓重,燃了香炉也驱散不了净,她索性将门窗都全部打开。
虽然已经被清理干净,但她已经猜到,这房内原本放了什么。只是这样,方才觉得难受。
入夜后,宫里来人,说是圣上召见,李承钰进了宫。因白日的密信,圣上大发雷霆,只是这会的圣怒却并非冲着他来。再回到王府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离寅时不到一个时辰。福宁上了热茶,过了一会儿,又伺候着换上了一身衣裳,准备去校场。离开前将今日善后的事都回禀了,末了想起今日收了的珠串,便提了句:“二姑娘在长生珠上头刻了王爷的名字,奴才怕这样扔了不吉利。”又道:“二姑娘旁的不说,今日那句′瑞雪兆丰年,腊月是好月份′说得极好。后来嬷嬷也与奴才提了一嘴,说也巧合,主子娘娘生王爷时,那日大雪,也曾说过这样一句话。”
不管东西好与不好,信与不信,但凡有丁点儿的不吉利,这珠串便是无论如何扔不得的。
李承钰回头盯看了几息檀木盒里的珠串,不置一言,朝外走。到了年二十这日,李承钰一早从督军府回来,福宁随在其后:“那日尸体的血淌了满房间的血,二姑娘觉得腥味重,听嬷嬷说近些日连睡觉门窗都敞着…其实这事也不必提,人好好的,也没什么大事,何况王爷也有整三个月没再进房留过,加之先前生辰宴上的态度,便也说明王爷对那二姑娘的事已经不过问了。
可他心里总觉得,若不说,万一又如之前有个病痛什么的,王爷那儿怕是没个善了的。
李承钰脱下身上的鹤氅,扔在他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成了她的奴才。”
福宁抖了两抖,忙解释道:“奴才不敢。只是近来风雪加重,若王爷您不发话,二姑娘那厢也不敢随意换房间,嬷嬷又是个心软的,私下里来问过好几次奴才了。”
没等来回应,外头候着大臣们便进来了,福宁便没再问,躬着身退了出去。那日处理尸体时房间虽是清理,却没有清理完全,那些血水到底渗透到了房间各处,后来两日嬷嬷又派人来,从里到外都重新清洗了几遍。搬开了桌椅、格架、梳妆台、地毯、温嘉月就见那些血痕干涸凝固在地上,密密麻麻地蜿蜒各个角落,她当时就没忍住吐了一地。之后即便彻底清洗干净,也没有任何气味,她也没敢关门窗。仿若没有风进来,她便要被血腥味熏到窒息。
她知道房间干净了,心理上却难以忽略。
外头飘着雪花,温嘉月坐在窗边,望着那梅树,算了算,还有十日便是除夕了。
圣旨应该也快要下来了。
她前几日见了赵燮,他话虽未说尽,但她也大概知道发生了何事。王家挟功请封邀赏,折子上又明里暗里提及胤王贤德有为,是大梁的希望,无不在暗示着圣上立储君一事。看似谏言,却无不在挑战帝王威严。圣上意在灭夷族,应了封赏是鼓舞军心,未料夷族议和的消息突然传来,惹得圣上猜忌。
这两个月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朝中的风向已经倒向了祁王,胤王如今是被逼得急了,王家行事才如此激进。
而那永宁侯既然知晓,除夕后会颁圣旨,想必胤王那儿早就有了预测与谋划。
只是他们可能未曾预料到,不仅祁王,圣上也已经先一步知道了。不过,赵燮也同她说,胤王背后的势力与支撑都不容小觑,此番孤注一掷,胜算也有几层。
风刮来一阵,温嘉月拢了拢身上厚袄。
她想,便盼着那祁王稍稍活长一些吧,至少活过此回。入夜后,外头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雪。从前在渝州时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她总会想念京城的大雪,想那雪天里的梅花。可眼下都见着了,却只觉得冰冷刺骨。
她关了些门窗,留了些缝,没有起炭炉,只是燃着熏香。才褪下厚衣才要歇下,门轻缓地被推开了。
看着来人,稍愣了一下,随后屈膝。
李承钰径直走到榻前坐下,亦抬眼望着。
两人无言,谁也没有说话。
片刻后,李承钰开了口:“你适才望着窗外在想什么?”语气颇淡,似随口一问,但温嘉月清楚他不是谈闲话的人。也不知他来了多久,才知晓她适才望着窗外。她将衣服又重新披上,坦然道:“想一些从前的事。”“哦?”
李承钰眼皮上挑:“想谢恒?”
温嘉月缓慢地抬起眼睫,望了他一眼,沉默。“看来是。”
他唇角覆着些笑,那笑似沉抑着什么。
李承钰说完,便朝她走去。
他看着那清丽的面容变白,可推拒的手覆来身前,又缓缓落下,他便伸手过去捉回来,略带薄茧的手抚弄着那柔嫩掌心,目光却始终盯着她的双眸:“怎么,今日又不怕了?”
温嘉月不再答他,也没有回避他的直视,就这样定定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