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楚望舒
“我还要问你呢！”
望舒在说出这句话时忽然有了灵感。
“等一下一一这个行宫试炼的本体其实还是依托于菩提古树，与菩提观想的形式相似，我刚刚确实徘徊在你的意识光团外，可我根本没碰！我是被动吸进来的，所以答案是，你在里面……呼唤了我？”望舒眼神狐疑地盯着姬容与：“要不就是你的意识，或潜意识，引动了与我有关的东西。你干嘛了？”
姬容与忍不住轻笑了一下。
真的，有时候真的不能叫楚望舒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她太敏锐了，脑子又转得快，明明是自己闯入别人的试炼幻境，叫她察觉出端倪，立马给你反转。他刚刚想到了楚望舒是真，可她自己若不愿，菩提是怎么也不能把她的意识摄来的。
姬容与索性大大方方承认，站在望舒跟前，挑着眉说：“是啊，刚刚试炼，我想到了你。
想到我？望舒抬眼：“是不是悄摸说我坏话呢？”姬容与：“…我想到你,就是说你坏话？”见望舒一脸那不然呢，忍不住咬牙，这脑子怎么长的！环胸别了下头，看着心湖寂静辽阔，只有姬容与自己能看见，湖面上映着些许画面,那是他阶段性的记忆。
姬容与的天赋，叫无我空明。
他能操纵、转移、甚至消除敌人的攻击，作为代价，他需要尽力保持一种无我空境。<1
“空"的境界宏大、玄奥，也抽象，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更别说触及。宗族为了让姬容与进转，集体商讨之下，给他想了一个法子。1让姬容与通过定期删除记忆，或者说，清除记忆中情感的方式，为他建立一种抵达空境的桥梁。
这种清除不是真的抹去记忆，准确来说，是抹去“执着的“会深刻牵引他内心"部分感情。
能让心潮剧烈起伏的感情消解，剩下的，就是纯粹的记忆，是日升月落，平静琐碎的生活。
在道宫修行这么多年，姬容与去的最多的试炼地就是菩提境。这是对他最有用的修炼方式。
他在每一次的菩提观想中，不知抹去了多少感情。姬容与依稀记得，他第一次获得首席之位时，好像也曾有过欣喜。那是一个人，对获取阶段性进步的纯粹性喜悦。
可是下一次入菩提境，姬容与就把这段欢喜抹去了。身为道宫弟子，首席已是高峰，可着眼整个天衡，哪怕是首席，似乎也不过如此。
姬容与说不清，这段情绪的消失，对他来说有没有影响。他只是在重复的生活中感觉无聊，于是时不时想着，快点来个人替了他吧。自然，这样的念头也如清风，一晃而逝，并不纠缠。这一次行宫试炼，当他的脚下重新出现一片无垠碧湖，姬容与就知道，重复的试炼又来了。
姬容与不知道别人，只知道自己，他每一次的菩提观想所呈现的场景，都是心湖。
湖中升起涟漪的地方，是他这段时间心潮的低伏，他将自己选择，是将涟漪抹去，还是让它留在这里，等待假以时日，心湖不再平静，因这道涟漪，泛起惊涛骇浪。
做过太过次了，姬容与仍是散漫随意地，朝第一个掀起涟漪的地方看了一眼，仅一眼，眸光就是一顿，心湖涟漪同步扩大。<2这是一副画面，这是一个人。侧着半张脸，被人群簇拥，从宫殿的阴影中走出，向光前行。
姬容与微不可查地站直身体，好像不用思考，他就能找出画面的源头。楚望舒第一次接下战书，与百里族人约战演战台，因是第一次正式出手，商文渊与他念叨了许久，最后包了三楼的包厢，拉了他们几个人一同去看。那一战，楚望舒一剑斩断演战台，这又是件足以计入名人堂的事。演战台的剑痕可以修复，那一剑的风采，比剑痕更叫人难忘。她随后下台，称得上一战成名。姬容与记得她仰首向前的骄傲，当时禁不住想，她好像很开心。
她为自己而喜。
姬容与记住了这个仰面的笑容。
如今心湖映照的正是这个微笑。
姬容与盯着这幅画面，眼睫平直未动，在眼睑下搭了抹寂静的影，可他脚下的涟漪仍一圈圈扩散。
姬容与想，这幅画面，嗯，待定。
他去看第二幅画面。
这是棵巨大的樱树，粉樱如盖，一身红袍的姬容与坐在树上，屈膝枕头，数着花瓣落下的频率，无聊地等待。
他听见枯叶被踩动时的脆响，姬容与坐起身，看见一个金裙少女好奇探头。从姬容与的视线，他首先注意到的是她头上的发饰，那蝴蝶翅翼随着她细碎的行走微微颤动，跟着就看到那双眼睛，带着一点探寻，却不惊惶，仿佛自有底气。
姬容与记得她脸上垂落的光斑，她眉宇的神光让光都黯淡。可姬容与脑中冒出来第一个想法却是：好想吓她一下。这是一个让姬容与自己都感觉奇怪的想法。他当时笑了一下，才跳了下去。
如今重看，涟漪随着画面的变幻而颤动，姬容与再次捡起了这个念头，他想，当初的感觉没错，他还是想吓她。
那双眼睛会瞪大吧，跟着会是气恼。
楚望舒气恼起来会是什么样呢？总少不了拔剑就对了。姬容与又笑了一下，看着扩大的涟漪，平静地想，这个